他垂眸看了林舟一会儿,伸手拿出她口中的布,“我们已出了大郢,此处是北方荒漠,无人看管的区域。”
他将水壶递她林舟嘴边,“睡了一天,喝一口?”
林舟抿唇,偏头躲开了。
她视线落在自己被捆的手脚上,冷声问:“孔公子,你这是何意?”
孔临不答,摇晃着手中的水壶,不屑的“啧”了一声。
“不喝?”
他轻笑一声,仰头喝尽了壶中的水,抬手擦了擦嘴角的水渍,语气骤然转冷,“不喝,以后恐怕便没机会喝了。”
林舟盯着他的脸,瞧着他那副森然的模样,似未做假。
她握紧拳,“你究竟什么意思?”
孔临揪起她的领子,将她身子提了起来,俯身盯着她的双眸,轻声道:“林舟,麟台郎大人……你不会以为,背叛了太子殿下,你还能活着回到南方去吧?”
闻言,林舟瞳孔一缩。
孔临居然是齐承沅的人!
她瞪着孔临,许久未说话。
而孔临似乎很享受她惊愕中又带着些恐惧的神情,他笑了笑,“你以为,我是真心帮你?”
林舟沉默地看着他,良久才道:“你这般做,阿勉……知道吗?”
孔临道:“她?我那愚昧的师姐,她自然不知情。”
他朝林舟露出一口白牙,马车里光线昏暗,他便如同地狱恶鬼一般阴森可怕。
孔临咬牙道:“林大人,放心,我们定然会好好招待招待你。”
林舟手在背后挣扎了一下,不知对方给这绳索打的什么结,她方才使劲,绳结竟然纹丝不动。
现在她手脚被缚,旁边还有两个人盯着,也不是可以逃跑的时机,她索性靠倒在马车上,不再看孔临,垂头听着车轱辘滚动的声音,带着她往不知名的地方去。
马车不知狂奔了多久,才在一家客栈前停了下来。
说是客栈,其实只是一个勉强能够歇脚的地方。
自罗贞被灭后,北地就再无人管,北方的沙匪时常来抢掠还在北地营生的人家,久而久之,在这里居住的人也都搬走了,只剩个空屋子在这里。
今夜歇脚的地方,曾经也是个客栈,只是如今人去楼空,透着一股悲凉味。
林舟在催促声中下了马车,她抬头看着眼前的客栈,一地灰尘,楼梯上都结满了蜘蛛网。
上前开路的孔临吃了一嘴灰,他站在二楼,看着在楼下栓马绳的车夫,不满道:“每次过路都要经过这里,不能叫人来清理清理?”
车夫是个大胡子,他抬眼看了眼孔临,“孔爷您不知,咱这人手也有限,谁腾得出手来管这些?”
孔临骂骂咧咧,他随意推开了一间房,立即就有一层灰从门上落了下来。
闻着里面散发出的一股霉味,孔临颇为嫌弃地捂了捂鼻子,一把将身后的林舟推入其中。
林舟双手被缚在身后,一个没站稳便倒在了地上。
孔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声道了句:“老实待着。”
说罢立即关上了门,随后就传来了落锁的声音。
地上的灰呛到了口中,林舟翻身猛咳了几声。
良久后,她才勉强平息了下来。
屋外隐约传来孔临和车夫的说话声,但隔得太远,她听得不真切。
但他们让她一个人独处,也是给了她机会。
这会儿天还没完全黑下来,林舟借着昏暗的光线,环视着这屋子。
一张缺了脚的桌子,还有散发着霉味的床铺。
林舟眸光一动,挪动着身子就往桌子靠过去。
桌子虽已老朽,但那缺了的桌腿似乎是被折断的,断口处参差不齐。
于是她靠近那残缺的桌角,拼命磨着手上的绳结。
只是桌腿的断口依旧不够锋利,林舟磨了许久,绳结一直未能断开,她甚至好几次磨到了自己的手腕,传来一股钻心的疼。
时间一点点过去,她满头大汗。
最终,当整个夜色笼罩住房屋时,她感觉绳索忽地一松。
成了!
林舟深吸了口气,不敢出声,她摸索着解开了脚上的绳结,偷偷摸摸来到了窗边。
这窗户破了一个大洞,冷风正不停地从大洞里钻进来。
透过这个大洞,林舟偷偷打量着外面。
院子里生了一堆火,孔临和马夫围着火说着话。
要想逃走,恐怕得等这两人入睡了才醒。
于是林舟便在窗边等着,等得她自己也昏昏欲睡了时,才听见下头传来些许动静,她连忙凝神,竖起耳朵听着下面的一举一动。
孔临和马夫走到了楼下,“你明日还要赶车,今晚我来守夜吧。”
马夫应了一声,回身走入客栈,“我去看看那人如何了,这么长时间,竟一点动静都没有。”
孔临往二楼看了一眼,林舟连忙往后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