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骨朵所到之处,携带千钧之力。随你是什么,都得吃一下猛的。吃得住,就再接第二锤,吃不住,直接就碎为齑粉!
林中人们嘶声狂喊着,却根本无法突进盾墙,打开缺口。反倒是周军的整个大阵不停,盾墙推进,刀枪刺击,箭矢持续抛射掩护。
周军将士们靠的,是锋利的武器、厚实的甲胄、充沛的力气,乃至千锤百炼而出的战术技能、娴熟无比的配合、互相信任和支持的袍泽情谊。这都是实实在在的东西,是大周朝廷不断投入以后,将士们付出血汗积累的成果。
林中人们靠的是他们一点都不次于蒙古人的凶悍敢死。这种劲头,如果几年前施展出来,能把当时的金军吓到屁滚尿流,立即崩溃。
可是,大金已经没有了,时代变了。眼下光靠敢死,吓不住谁。
周军将士们都知道,不怕死不代表不会死。敌人便是再疯狂十倍,被刀斧劈到脖颈子上,也一样会死!
双方碰撞,林中人瞬间死伤无数。周军向前再撞,不停地向前冲撞。
时间只过去几个呼吸,第一第二排的刀盾手已经踏过了地上堆满的尸体,而己方的死伤完全在承受范围之内。
张鹏所经过的位置,刚巧有几个死人堆叠在一起。他不得不弯腰弓背,防止自己的上半身暴露到盾牌掩护之外,被冷箭暗算。
当他沉重的脚步踏过尸体时,特地放轻放缓动作,让自己站得稳些。有鲜血从尸体下方被挤压出来,发出吧唧吧唧的响声。
在张鹏身旁,一个将士不似他这样注意,冷不防地踩中了一具敌人尸体的面门。
连人带甲胄盾牌的份量巨大,将士脚下只咔嚓轻颤,那尸体的面门中央,鼻子周围的骨骼整个碎了,把将士的脚后跟陷进了脑颅里。
那将士用力甩脚,却因为有裙甲遮挡,这个动作做的不是很舒展,连甩了两次,才把脚拔出来。
就这一点延误,本来在他身后的刀盾手同伴趁机赶到前头,占据了第一排的位置。
“什么东西!小子你存心抢功是吧!”将士很是不满,忍不住再次骂骂咧咧。
第九百一十一章 贫富(上)
大周禁军各都,一般采取多兵种混编,因为主官的擅长而各有侧重。比如张鹏,他是擅长打硬仗的军官,对刀盾手的编制和运用颇有心得。
他部下的刀盾手有甲乙丙丁四队。甲队的将士作为第一行,战时只需心无旁骛向前,所以甲队以久经沙场的老兵居多,乙队位于第二行,主要是特选出来武艺出色的年轻士卒,用于紧急时刻破开敌阵,或者挽回局面。
但这会儿,因为步阵前推的速度极快,位于第二行的刀盾手论功不如前方的伙伴,但在行进中要承担大量掩护和协助的工作,格外忙碌,于是便有好几个士卒趁战友疏忽,挤到了前排去。
偏偏他们选择的时机很好,谁都说不出错来。老卒也只有仗着脸皮厚、资历深,满嘴小儿辈地怒骂。一边骂着,一边还得替这些战斗欲过剩的年轻人擦屁股。
林中人绝对是合格的战士,也具备了天然的韧劲。明明周军施加的压力,已经足够让普通的军队崩溃逃亡,他们竟然不逃。
在周军将士们的眼里,这群人不知什么来路,嘴里叽里咕噜的,说得不是蒙古语。他们也真是不怕死,一队队被打散了后退以后,汇合了后方的同伴依然返身上来拼杀。
他们贴着地面爬行,然后用刀劈砍周军将士的脚背和小腿;他们合身纵跃,攀在盾牌上用体重拉扯,给其他人制造厮杀的空间。周军的刀盾手一旦被扯离开大队掩护,许多林中人便如发疯的野兽从四面飞扑而来·,用刀刺,用拳打,甚至用嘴撕咬。
周军依然往前,但每一步都比以前难了点。
趁着老卒足陷而抢上前排的那名刀盾手,盾牌忽遭拉扯。他整个人被拽进了敌阵里,就像小石头投进汹涌海面一样,细微浪花一翻,就再也看不到了。
老卒勃然大怒,连声喝骂着,再次站到前头。
他用铁盾猛撞,口中大喊:“后排的盯紧了,随时砍手指头!慢一步就要出事!”
砍的自然不是己方同伴,而是林中人反复抓握盾牌边缘的手指。经他提醒,左右将士全都凛然。果然再下一刻有人试图攀住盾牌,立刻就被直刀乱砍,一截截手指淌着血飞舞上天。
扑上来的林中人收回只剩下手掌的双臂,大声嘶吼。紧随着就有一柄长矛从盾牌侧面刺出,正中他的肋下,贯穿出后背。这柄长矛又立刻被七八只手攥住了,猛力往外拉扯。
手持长矛的将士立刻松手,转而拔出直刀,狞笑一声。高举盾牌的老卒心领神会,挥着盾牌往阵列之外猛冲。
因为林中人们都在往后退,盾牌之前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空隙,长矛手持刀跟在刀盾手后头,两步踏入空隙,挥刀向左右乱砍。
这两个方向上,正和盾墙奋力相持的林中人哪里来得及闪避!刀锋每一落处,必有大蓬鲜血溅起,惨叫声更是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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