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谋取富贵的必经之路,憋着劲头要在皇帝面前表现,以至于帅司的参谋们仿佛操纵烈马的骑手,时不时都要挥舞手中军律,勒紧缰绳。
这是好事。
针对草原的军事行动,短短二十天里,升级到了出动数万人马,将要大战。
放在大金国,世宗朝以后就没人愿意踏入草原泥潭,谁敢这么提一嘴,都要被满朝痛骂的荒唐之举。
而大周则不同,这个新生政权上上下下都斗志昂扬,无论人力、财力、物力的积累速度,都远远超过大金,又有强悍武力为倚仗。他们有的是底气投入到战争,武人甚至早就在渴望战争。
郭宁起身站直,他们就敢跳脚;郭宁跳脚,他们立刻拔刀;郭宁拔刀在手,这些人已经嗷嗷叫着,冲上前线。等到郭宁上前线的时候,这些人已经在大秤分金,大秤分银。吕枢的安危如何,草原上榷场的归属如何,说到底都只是武人们用刀剑夺取利益的由头。
儒生们常说,国虽大,好战必亡。
这话有点道理,但郭宁看来,不能说全对。
好战不是问题,军人好战更是国家之福。只要每次战争都能带来好处,用足够多的正向利益去覆盖损耗,战争就是快速扩张和充实一个国家的有效手段。
反之,如果不好战,难道就能不战了?女真贵族们从凶蛮嗜血进化到朝堂揖让,用了几年?结果呢?当年他们用麻扎刀对着汉儿的天灵盖,何等厉害?结果蒙古人的弯刀对着他们的天灵盖,他们挡得住吗?
殷鉴在前,尚武好斗之风只能鼓励,绝不容动摇。
这也就是南朝宋国,还有高丽等地很容易选择与大周合作的原因。毕竟这些地方的执政之人都不愚蠢,很多东西都会看在眼里,他们知道大周从来都磨刀霍霍,只等一个合适的目标。
对此郭宁很是自豪。
从崛起于河北塘泺到现在,前后也才七年。七年里,他从丧家之犬到一手创造了庞大势力。而这庞大势力和他大梦中那些四平八稳到僵化的中原王朝全然不同。
大周从来都保持着草莽豪杰的气息,作为大周基石的武人集团,更始终野心勃勃,毫不掩饰自己手中狂舞的刀剑,任何时候都坦然于攫取实际利益。
旁人以为郭宁轻佻,觉得他总是突发奇想,发起战争或者生出什么事端,催逼自家势力向前狂奔。
郭宁自己却越来越感觉到,他不会再轻佻多久了,也不用再催逼什么。
大周这个新生的政权已经有了内在的动力,已经成长为一个筋骨强健的巨人。在这个巨人的血管里,奔涌着汉人数百年来被刻意压抑的血。这血难免有点浑浊,但一定生命力旺盛异常。
在热血驱动下,巨人的意志将会愈来愈鲜明。巨人无须催促,他将秉承着自身的意志横冲直撞,去往未曾去过的地方,任何人都没法延缓其脚步。
这样的局面,真的很让人高兴。
第八百九十六章 虎啸(上)
斥候骑兵们确实辛苦。
田雄带人替换前队之后,他的部下们就以五骑为一组散开,彼此轮番更替,最远要哨至两百五十里以外。
出哨的骑士辛苦,田雄也没闲着。他带着直属部下徐徐前进,用狼烟和鸣镝指示自家方位,同时不断接受折返的哨骑,汇总他们禀报的消息。每隔一个时辰,他用文字和图示把情报编集起来,发往本队。
周军哨探距离,比中原厮杀时候要远得多。草原各部铁骑奔走,动辄长驱百里、数百里,本方哨探不辛苦些,实在难以保证对周围局势的把握。
寻常的中原汉人军队,缺乏经过专门训练的军官,也压根做不到这程度。周军始终把北方草原当作主要的作战方向,才会制定具备针对性的操典,极度重视战场情报的汇总和传递。
因为一边策骑赶路,一边收发命令,一边要带着部下作记录和归纳,田雄身上的衣袍很快就湿透了,嘴唇反倒是处在干裂的状态,哪怕他不断喝水也是一样。
在队列外围,几个向导正商议队伍下一步的行进方向。
其实周军本身就有详细的地图。这几年里商贾们明里暗里往返于漠南山后各地,已经探查除了很多信息。
可地图是死的,也未必一定准确。田雄等人行进的道路,要供给后方大军本队使用,对地形、水源等等都有要求。把向导的建议和地图结合起来,才能保证不会选错路。
他们讨论了几句,心里有了点数,于是重新汇入到行进的骑队里,耳边立刻就充满了蹄声、武器磕碰声和轻甲甲叶抖动的铮鸣。
斥候骑兵们突出本队甚远,所有人都必须保持最高程度的战备,所以人皆双马,弓刀甲胄在身。因为已经赶了很久的路,将士们几乎全都汗流浃背,汗水又和风卷起的尘土砂砾混合在一起,在脸上、脖子上结成厚厚一层。
但是没有人离开队伍去喝水,没有人抱怨。
经验丰富的骑士都知道,讲话越多,消耗的唾沫越多。厮杀的时候,说不定多消耗的这一点水,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