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左手臂和后背伤得最为严重,整只手臂都被红得发黑的血迹洇湿了,后背更是惨不忍睹,衣服被玻璃碎片划得没有一处好地方,皮肉上满是伤痕和被嵌进去的碎片,而这只是能看得见的皮外伤,要说骨折和内出血等等内伤,更是不敢去想。
医护人员本想也用担架将里面那个人拉出来,却见他神情恍惚地摆摆手,在帮助搀扶下自己走了出来,也是奇了,这么重的撞击,坐在里面的这个少年却只受到了些许的擦伤,额上有血迹和淤青,他的面色惨白,加上艳红的血迹,更显脆弱易碎,旁边的医生眼尖看到了他满手的血,惊叫道:“你这是……”
看着另一人被担架抬上救护车,少年似乎受到了刺激眸中终于有了亮色,一把抓住旁边医生的手:“医生,我求你救他,你救救他……”
他几乎是声泪俱下字字泣血,腿一软差点就要跪下来:“他不能死!你们一定要救救他……”
医生赶紧扶住他安慰:“我们会尽力的,先和我们到医院去好么?还有请联系家属,让他们也一起赶到医院去。”
“没,没有……”林堂春摇摇头,悲戚地说:“他的家属是我,只有我一个……”
他跟着上了救护车,一路上看着躺在救护车上的男人紧闭着的双眼,好像下一秒会醒来,温情地笑着叫他一声,牵着他冰冷的手到温暖宽大的手掌中,可是他独自躺在那里,医护人员纷纷为他做着各项身体机能检测,危险警告的“嘀嘀”声传入他的耳中,紧闭的双眼像是永远不会醒来。
手机不断传来震动的声音,林堂春却没有力气拿起来接通电话,直到一路到了医院亲眼看着周洄被送进手术室,看到手术室门口闪烁的牌子变成“手术中”,他才如释重负般卸下所有的力气,整个人都跌坐在门口等待的椅子上,医院里的人来来往往,可是他什么都听不见也看不见,浑身冷得发抖,手上的鲜血也已经干涸,擦也擦不掉。
他打开手机,上面有十几个未接电话,最新的消息是唐允宁发来的:“小春,不用担心,周总一定会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药剂已经安全送到地案处,我随时等你的电话。”
郑天忆和荣清此时也接到消息匆匆赶到,两人看到林堂春此时略显狼狈的样貌也属实吓了一跳,却手速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荣清轻轻坐到他旁边,“小春,你有没有哪里难受?”
林堂春摇摇头,没有说话。
郑天忆眼尖看到他满手的血迹,皱着眉道:“我去让人给你做一个检查。”
林堂春还是维持着原始的动作一动不动,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一样。
两人对视了一眼,荣清温柔道:“你这么坐着也是等,不如去做一个全面的检查,万一周洄做完手术出来看到你这个样子,肯定要担心。”
从他口中听到“周洄”这两个字,林堂春总算是有了点动静,他怔怔地看着自己手上的血,轻声道:“这不是我的血。这全是周洄的血。”
郑天忆看到他这样消沉也于心不忍,坐在他另一侧安慰道:“周洄他不会死在我的医院里。”
另一边的荣清猝不及防听到这一句话,差点被呛到,用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咳嗽憋在喉咙里,强忍着没往那边踹一脚。
郑天忆明显没意会到荣清给他的暗示,自顾自说着:“这里有最好的医疗机械,最好的医生,再加上周洄平时那么多锻炼,还有他那个车,抗压能力也是最强的,这么大的重量也只是碎了玻璃和压了车门而已,你是没看见那个货车,车前面全被撞碎了,得亏是他那车买的不便宜……”
他话还没说完,荣清终于没忍住在林堂春看不见的地方给他的后脑勺重重来了一下,疼得郑天忆差点当场叫出声,无辜地看着他。
郑天忆这话确实也没说错,周洄和林堂春所在的车辆抗压能力强,外壳坚韧,得益于抵抗住了货车的大部分重量,再加上当时周洄技术高超随机应变,及时脱手松开了方向盘,原本的冲击力大大减弱,不过货车也就惨了,整个车头被撞得粉碎,碎片和冲击力顺着粉碎的车窗打向车内,这也是周洄伤势的主要因素。
郑天忆到了现场看了一眼两辆车的情况,大抵也就明白了周洄的伤势,只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林堂春刚刚经历了一场实打实的车祸现在还缓不过来,周洄趴在他身上怎么喊都没有声响的惊险一幕还在他心头无法挥去,现在自然是怎么安慰也没有用,不如就静静地陪在他身边一起等。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术室门口的灯终于熄灭,门开,医生从里面缓缓走出来,“谁是家属?”
郑天忆见林堂春愣在一边,连忙走上前去接过话头:“我们都是,麻烦你了刘医,人怎么样?”
他向医生使过去一个眼色,意思是还有小朋友在这,说话委婉点不要吓人。
刘医心领神会,“放心吧,病人目前没有大碍,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内里伤得并不严重,只是有不少皮外伤,好好养着就行。”
听到这一句话,林堂春心头吊着的一口气总算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