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何丢脸?”
嬴政轻笑,“只是疼爱孩子罢了,难道这也是我的过错吗?”
“……哼!”
栎阳公主气鼓鼓地哼了一声,嬴政见此,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时间不早了,睡吧,明日还要去雍城。”
“哦。”
聊天越聊越精神,知韫现在倒是不太困,随意应了一声,仰着脸看他的神色,“阿父,你真的想去吗?”
嬴政微怔,沉默不语。
“这重要吗?”
他眼睑微敛、声音极轻,似乎是在问她,又似乎是在问自己。知韫没有说话,他却已经自己给了自己答复。
“这不重要。”
他不只是嬴政,更是秦王。
幽生母于离宫,有违孝道,不利于秦王和秦国的形象,应改之。
“怎么会不重要呢?”
知韫支着下巴,小声道,“阿父是人,如何能做到全然理性呢?若是为了这样那样的原因,不得不逼着自己去做不愿意的事儿,难道不是一件很委屈的事情吗?”
“委屈?”
他淡淡道,“委屈就可以不去做了吗?”
“这倒也是。”
她思索了一下,遗憾道,“世人总爱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身为子女,跟父母谈委屈似乎就是不应该的事,总有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举着孝道的大旗,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叽叽歪歪。”
亲生母亲联合情人和私生子要弄死自己,搁谁身上都得气炸。
嬴政看她,“那你还问我?”
“这天底下的道理,难道就只有应不应该,却没有想不想吗?有时候,理智是一回事,情感又是另一回事。”
知韫哼了哼,“若我是臣子,自然要劝谏秦王以大局为重,诸事为秦国计。可我是阿父的女儿,难道也要不顾父亲的委屈与苦闷,来劝他一忍再忍吗?”
她嘟囔道,“又不是关乎秦国存亡的事情,名声而已,左右咱们秦国都被骂了几百年,也不差这一回。”
嬴政:“……”
他没忍住勾了勾唇,“能不被骂,自然是不被骂的好,再者,荀子不是教导你要施行德政、行仁义之道?”
“这又不冲突。”
知韫理所当然道,“治国能安民、不使黎庶受冻馁之苦是德,临阵能致胜、不使将士枉死也是德,余下的,不过是君王私德而已,就算任性一回又有何妨呢?”
跟她讲私德,就找对人了。
她的历任前夫,有哪一个是道德高尚之辈?这近墨者黑、近朱者赤的,也不能指望她出淤泥而不染吧?
“依我看,阿父的道德水平实在是还有很大的降低空间。”
栎阳公主活脱脱一个佞臣嘴脸,跃跃欲试地想要蛊惑秦王,“勇敢点,直接告诉他们,寡人无德也!”
道德绑架,通通滚粗!
“……跟谁学的?”
正因女儿的关心而心中熨帖的秦王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
“这还用得着别人教吗?”
知韫诧异地看他一眼,很想问他对她是不是存在什么误会。
但想了想,还是算了。
“跟楚国学的啊,他们不是总喜欢说什么我蛮夷也么,多好用?”
无赖有无赖的好处嘛。
“是么?”
秦王幽幽道,“可我觉得我是有道德的,不想学楚国蛮夷。”
“那行吧。”
栎阳殿下虽然有点小小的遗憾,但还是选择支持自家亲爹。
“既然如此,那为了心里舒服些,咱们就往好处想想嘛。”
知韫立时就换了口风,“虽然大母受嫪毐蛊惑而做下错事,但她一惯就是个糊涂的人,或许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下的事情的后果。再者,阿父年少时,毕竟也是与大母共患难过的,相依为命的情分总是不一样。”
多想想从前的美好回忆,是不是找回一点旧日情分了?
“你很有经验?”
嬴政眉眼舒缓,看着她迅速找出若干个原谅赵姬的理由。
“我当然有经验啊!”
栎阳公主目光幽幽地看向秦王,“阿父,你难道忘了我小时候也是同样的被父亲丢下不管、和母亲相依为命吗?”
嬴政:“……”
“也不晓得是谁家的小可怜,长到周岁才第一次见到父亲呢!”
她阴阳怪气,“这是谁呀?一点头绪都没有呢,真是好难猜哦。阿父,你知道吗?”
嬴政:“……”
秦王哑然,无言以对。
“是我之过。”
他诚恳道歉,“是我未曾尽到为人父的责任,叫你受委屈了。”
“……当然是阿父的错!”
小姑娘骄矜地扬起下巴,“我难道是这么好哄的小孩吗?哼,我才不会就这样原谅阿父呢,除非阿父现在、将来都最最最爱我,要不然,这件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