涨租,日子过不下去,只能等死,不租,无处可去,还是只能饿着肚子等死,横竖都没有好日子过。
曲花间无奈,撇了村长一眼,示意他安抚人群,村长还算镇定,很快便呵斥着人们安静下来。
“我何时说要涨租了,不听人把话说完可是个坏习惯。”
少年纤细的手撑着下巴,面带无奈,温声道。
“我是想说,八成租子太高,给你们减去两成,只收六成,但你们自留的粮食若有多余的,必须优先卖给我,我会按照每年市场价格收购。”
一语惊出千层浪,这下子村长的呵斥都不管用了,佃户们神色激动,互相讨论着这话的真假,有胆子大的,竟然直接问曲花间说的是真的吗,得到肯定的答案,这才发出喜极而泣的惊呼。
人们惊讶过后,又反应过来,纷纷跪下冲曲花间磕头道谢。
曲花间最不习惯别人冲他下跪,正想让村长发挥作用让他们不许再跪,却见村长磕头磕得最起劲,脑门儿都磕青了。
于是曲宝出马,拿出平日管理下人的气势,扯起胖墩独有的浑厚大嗓门,大喝一声:“都站起来,再跪的加租!”
当然后一句是玩笑话,但还是让人‘唰’地一声站起来,比跪下去还快半分。
宣布完佃租事宜,曲花间又交代了村长,让他暂时管理村子里的事务,等待新的管事来接手。
村长自是无有不应,处理村里的大事小情本就是他的职责,至于种地的事,佃农们都是种庄稼的老把式了,什么时候育种,什么时候插秧,根本不需要人盯着,便是上一任管事,也只是在夏收和秋收时来负责收租而已。
而且现在还是冬日,地里也没什么事。
这个庄子交代完毕,曲花间又跑了另外两个庄子,这两个庄子规模差不多,都在三千亩左右,佃户都是五六十户,人口也相当。
三个庄子并没有挨在一起,路上耽搁了些时间,曲花间还在其中一个庄子上歇了一晚,好在小林做事妥帖,提前携带了寝具和洗漱用品,否则曲花间宁愿连夜回城也不愿睡别人睡过的床单。
第二日刚回杭州城,便收到了穆酒的信,送信的亲兵辗转几地,才将信送到曲花间手上,此时被小林带着去休息了。
曲花间南下之前就跟穆酒说通信不便,暂时不用写信了,没想到他还是送来了信,以为是有什么急事,还没走到书房,便迫不及待的拆开信封。
映入眼帘的,是银钩铁画的字迹,分外熟悉,开头也是穆酒惯用的开场白,曲花间粗略扫完整封信,很好,没什么急事。
就是汇报一下今年有了足够的粮食,暖和的冬衣,边军将士们的日子好过了不少,大家都念着曲花间的好,所以托穆酒写信向他道谢。
另外问问他什么时候去幽州,他已经向知州打听了好几处适合耕种的地方,知府很乐意给他们行方便,表示只需要很低廉的价格便可以把地划到他名下,但种地的人手需要他自己想办法。
曲花间:……
穆酒还表示,年底按照惯例需要给朝廷送公文,一方面是汇报这一年边关的情况,另一方面则催要军饷,于是他便安排亲兵顺便给他送了这封信。
言下之意是他并没有丧心病狂到让亲兵穿越冰天雪地替他送一封无关紧要的信。
此时正值深冬,幽州已经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穆酒还让他不必急着回信,有什么事等开春了见面说也是一样的。
曲花间读完信,十分无奈,不知为什么,穆酒现在表现出来的性格和初见时反差极大。
虽说不必回信,曲花间还是取来信纸,像闲聊一般,絮絮叨叨写了许多,比如这次南下的见闻,比如发现了硝石矿的事,还有杭州佃农们高额佃租的事,还说自己交了个姓顾的友人,此人性格大方,交往间进退有度,是个可以长期合作的生意伙伴云云。
这封回信是开春后亲兵先行一步送到穆酒手中的,穆酒看到这封信后面无表情地拎着亲兵打听了半天,这个姓顾的到底是何许人士,长相如何,性格如何,两人交情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