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厕所,从席间摇摇晃晃地离去。时安然望着陈海生的背影,对赵临川说:“我去趟洗手间。”
时安然去到洗手间里,正好陈海生从隔间里出来,陈海生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道:“哟,是小安然啊,搁这儿杵着干啥啊。”
“陈叔,您刚刚在桌上说,有人欺负赵临川,是什么意思?”时安然问道。
陈海生明显是愣了一下,然后说道:“害,陈年往事了,临川都不让我提。”就在时安然以为自己套不出话来的时候,喝醉酒的人再一次彰显出自己的不靠谱。陈海生突然凑近过来,声音也跟着压低:“我悄悄跟你说,别让临川知道了。”
另一只醉鬼时安然做了个发誓的手势,说:“你知我知。”
“霞姐去世那会,银霞的账出了问题,当时在我们这儿干的会计还突然跑了,到现在也没找着人。而且银霞那时候开得早,地皮产权什么的根本就没说清,当时上门了不少地头蛇,都来找临川要这块地方,有一次还把一楼给砸咯”
“那赵临川呢?”时安然皱着眉头问。
“临川当时跟他们打起来了,最后和那边的老大一起被送进医院了。”
时安然认识的赵临川一向是冷静自持,竟然还会有和人打架的一面,不过细想陈海生所说的境地,在当时也确实没有别的选择了。
“其实霞姐也不愿意临川接她的班子,这差事又苦又累的,霞姐更希望他念好书,找份喜欢的舒服的工作就好,我和黄沁当时也劝他来着,不行我们就提前下岗另寻工作嘛。可是临川他不同意啊,他说那是他妈妈这辈子的心血,说什么也要接过来。临川当年的成绩挺不错的,和他一帮的同学不是出国了就是去了更好的城市,就他一个人回来了。”
能说的基本都说了,其他的陈海生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最后补充道:“我先出去,过一会儿你再出去。”
陈海生从洗手间出去后,时安然去水龙头底下冲了把脸,等他再出去的时候,席已经散了。而赵临川正在帮着黄沁一起打扫餐桌,完全没有老板的架子,更像是小辈在帮着长辈做家务。
时安然站在走廊的阴影处,在偶然窥见了赵临川的过去之后,他的心里像是被揉皱的一团纸,在过去永远都是赵临川以无限的温柔包容着他的不堪和脆弱,而在那些暗淡无光的岁月里,赵临川又是怎样度过的呢?
时安然出着神,丝毫没有察觉到赵临川已经站在自己眼前,只是突然被人拉住,迈步从阴影里走到光亮的地方。时安然抬头,看见赵临川逆着光影的脸。
“我也喝酒了,今天打车回家吧。”赵临川说。
“好。”时安然就这样跟着赵临川离开银霞。
来到大街边上,其他人都已经走光了,夜风萧瑟,时安然喝酒发了一身汗,被冷风一吹不禁打了个寒颤。赵临川立马把身上的大衣脱下来,给时安然套上,赵临川的外套一向比时安然长一些,最要紧的是裹住了脑袋。
“自己捂紧了,别明天醒来头疼。”
时安然听话地抓着赵临川的大衣领子,低头就能嗅见那淡淡的木质香。
“你用的什么香水,真好闻。”
赵临川顿了一下,低头贴近时安然的脸,闻了闻刚刚时安然闻过的地方,然后说:“应该是我家的洗衣液,你用了也是这个味道。”
时安然的大脑已经宕机,磕磕绊绊道:“啊,原来这样。”
赵临川挪了位置,站在时安然的身前,替他挡住风口,时安然抬头只能看见赵临川的半个侧脸,冰凉的月光似霜雪勾勒出赵临川的下颌。
时安然低头吸了吸鼻子,上前一步,从身后抱住了赵临川。
突如其来的拥抱让赵临川明显一僵,他反扣住时安然缠在腰间的手腕,道:“时安然,你以后都别想喝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