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小女孩看向程英,开口问:“你是新来的邮递员?住在阿诺表叔家里的那个?”
她说得汉话没那么流利,但也没那么生硬,发音虽然有些不准,不过程英听起来没什么问题。
“是啊,我是新来的邮递员,你叫什么名字?你家里有个叫湄舒的人吗?我能去你家里,找她问点事情吗?”那小女孩眼睛圆圆,皮肤雪白,一副美人坯子的容貌,身上穿着得苗裙干干净净,颈子和手上都戴着项圈银饰,看起来干净又漂亮,说话也奶呼呼的,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程英跟她说话,不自觉地放柔了嗓音。
“我叫阿朵,湄舒是我奶奶,你找她有什么事?”阿朵仰头看着程英一会儿,忽然说:“阿姐,你长得真好看,你要小心我们寨子里的蛊虫哦,你要是被情蛊咬了,没人给你解蛊的话,你就只能嫁给情蛊的主人了,就像我的奶奶一样,不然你会生不如死。”
她年纪小,说话有些口齿不清,程英勉强将她说的话听了个大概。
她还没来得及吃惊,楼上传来一道暴躁的呵斥声,“阿朵,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程英抬头,看到吊脚楼二楼走廊上,站着一个穿着黑褐色苗服,同色苗帽,年纪大约在五十五岁左右,个子不高,身形干瘦,长得苦大仇深,看人的目光特别阴鸷,看起来脾气就很不好的一个中年小老头。
阿朵听到那道声音,小小的身体忍不住抖了一抖,躲在跟她年纪相仿,长得也挺像,应该是她双胞胎的哥哥身后,不再说话。
程英看着那个小老头,礼貌打招呼:“蒙旺大叔,您好,我是老邮递员程建同的女儿程英,我接替了我爸的工作,成为了新的邮递员,以后普苍寨的邮件由我来送,我今天来,是找湄舒阿姨说几句话,没有恶意。”
蒙旺听到程建同三个字,脸黑成了锅底,十分暴躁的用苗语说了句什么,还朝程英不耐烦地挥手。
程英听不懂苗语,看他的动作也知道,他是在赶她走。
主人家不欢迎她,她也不好强行进人家的家里找人,她正打算离开,听见二楼一道声音喊:“程英?程建同的女儿?”
程英循声望去,看见一个年纪大约在四十五岁左右,穿着一身花格子苗服,梳着一头利落朝后的绾发,容貌秀美,眉目精致漂亮,哪怕已经四十多岁,依然看起来风韵犹存的美貌中年妇女,站在蒙旺身边,用一双跟龙卜曦如出一辙的含情目,上下打量着程英。
“是的,我是程英,我是程建同的女儿,您是湄舒阿姨?”程英询问。
“是啊,我是湄舒。”听到程英的话,看到程英那张跟程建同有些相似的英气面孔,湄舒一阵精神恍惚,“你找我有什么事?”
程英看她一眼,站在她身边,气得脸都快扭曲的蒙旺,小声说:“我想问你一些事情。”
湄舒偏头看着蒙旺,用苗语跟他说了两句话,蒙旺怒气冲冲地回她两句,她表情不为所动,眼神冷冷地看着他。
两人对峙了大约一分钟的时间,蒙旺败下阵来,偏头恶狠狠瞪程英一眼,转头怒冲冲地走了。
湄舒回头看向程英,笑容温和地喊:“上楼来吧程英。”
程英跟着阿朵和她哥哥,一起上到湄舒家里的一楼。
湄舒家的吊脚楼,共有三层,一楼就待客大厅,格局跟龙卜曦的二楼差不多,十分宽大,里面桌椅板凳什么都有,中间是个四四方方的围灶炉子。
围炉上挂着一口锅,一个容貌端正的二十多岁苗族已婚打扮的年轻女人,正在钩子钩着的铁锅旁做饭。
旁边有一个同样二十多岁,肤色黝黑,长相也不错的年轻男人,烧着火,跟那个女人说说笑笑。
阿朵上楼,扑进那个女人怀里,喊了一声阿妈,又喊那个男人一声阿爸,接着用苗语跟他们说着什么,程英估计阿朵是在告状。
“这是我儿子、儿媳。”湄舒看出她的疑惑,简单跟她做了一些介绍,示意她跟着自己,上到二楼一个阳光开阔的房间,坐在两张木凳上说话。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湄舒边问,边给程英倒一杯她自制的花茶。
程英坐在她对面,哪里敢喝她泡得茶,将茶放在一边的小桌子上道:“湄姨,你应该知道,我摔下山,被龙卜曦救了,住在他家里的事情吧?”
湄舒看见她的动作,也不在意,喝了一口茶道:“知道,这跟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关系。”
程英犹豫了一下道:“我听到一些关于龙卜曦不好的
传言,有人说,当年龙卜曦杀了他的父母和他哥哥,您到他家里看到了惨状,是真的吗?”
“你为什么想知道他的事情?”湄舒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锐利地看着她。
“因为好奇。”程英直视着她的眼睛,眼神无波,如实回答。
“小姑娘,对一个男人好奇,可不是一件好事。”湄舒像是想起了往事,那张依旧漂亮,但布满细纹的面庞,满是落寞的神情:“当年,我就是对你爸产生好奇,闹出很多事情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