缕青丝垂在锁骨,随着笑声微微颤动。
折扇挥动的幅度又大了些,将松垮的中衣领口吹得更大。
傅初雪也不在意,闭着眼睛,对沐川的扇风服务颇为受用。
“首先,风火参是皇帝授意种的;其次,你在审风火参,就是侧面指责唐志远包庇焦宏达;最后,倘若你真想扣人,潘喜也会阻挠。”傅初雪掐着嗓子学太监说话:“皇帝令三方会审通倭,东川侯执意审风火参是何意?”
沐川:“那要先审童骨案?”
“童骨案只有人证,没有物证,有司礼监的人从中作梗,最后很可能还是扣不了焦宏达。”
“田建义说,焦宅的地下室有人骨。”
“哈?怎么审出来的?屈打成招?”傅初雪寥寥数语,提了两次屈打成招,颇有调侃之意。
其中缘由曲折,沐川不想费口舌,便又沉默。
傅初雪眼珠一转,抻着脖子向前,贴近沐川,“既然他们官官相护,那我们也可以再次合作。”
青丝滑到敞开的衣襟,薄薄的身体散发着淡淡的药香,沐川偏过头去,说:“好。”
“之前像头蛮牛似的,现在知道听我的了?”
沐川依旧偏着头,“嗯。”
“嗯什么啊。你倒是说几句好听的啊。”
沐川不语。
傅初雪贴过来,对着沐川耳朵嘀咕计策。
雪白的脚无意识地蹭着锦被,衣襟随着动作滑落,露出小半边肩膀。
沐川耳垂逐渐变红。
傅初雪全当他是被奸计惊到,搂着他的脖子,问:“如何?”
沐川推开他,呼吸重了些,“好。”
傅初雪皱眉,“既好,那你推我做甚?”
沐川起身,三两步走到门口,侧身挡住前面的凸起,理了下长袍下摆,声音很低,“得此妙计,难免有些激动。”
当夜子时,焦宅内有人高呼:“厢房走水啦!”
宅外的“百姓”闻声立刻拎着水桶破门,冲进宅内“救火”。
少顷,焦宅厢房火灭,地下室又起火。
傅初雪站在焦宅百米之外,看着熊熊燃烧的烈火,摇着折扇打了个哈欠。
明早要审案,今晚必须放火,绕来绕去把自己折腾够呛,蛊毒没准又会提前发作。
傅初雪给旁边儿的一杵子,抱怨道,“有勇无谋,被人欺负,还得我帮你撑腰。”
一刻钟后,左司马提着空水桶来报:“在焦宏达主卧地下室搜到大量童骨。”
傅初雪跟无脊椎动物似的往沐川身上倒,沐川怕他摔了,揽着他的腰往怀里带带。
“收工。”傅初雪揉揉眼睛,“万事俱备,明儿个我就等着看好戏了。”
沐川点头。
八月初十巳时,富宁郡衙门人山人海。
大虞从未有过会审知州的先例,百姓你推我搡,瞪大眼睛准备看热闹。
“王爷升堂——”
随着衙役一声高喝,嘈杂的人群安静下来。
高远王立于高堂之上,左侧是东川侯,右侧是监佥书和锦衣卫首领。
惊堂木响,衙役说:“带被告。”
焦宏达走上前来,唐志远刚要开口,沐川问:“来人为何不跪?”
潘喜反问:“知州还没定罪,为何要跪?”
沐川声音醇厚有力,震惊四座,“西陲幼童被拐,罪犯指证焦宏达,昨夜于焦宅地下室搜出大量童骨。焦宏达残害幼童取骨,人证物证俱在,理应定罪。既是罪犯,为何不跪?”
此话一出,百姓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焦宏达吹胡子瞪眼,“昨夜焦宅的火,是你放的?!”
现在堂上人关心审哪桩案,堂外百姓关心知州残害幼童,至于是谁放的火、证据怎么来的、为何三方会审……这些都不重要。
高远王不想失民心,还得罪不起宫里的人,只能搅浑水,“昨天不是说好了么,先审通倭案,再审童骨案,这怎么……”
堂外,傅初雪打断,“西陲的官可真有意思,证据确凿的案子不定罪,偏要先审别的案子,莫非是想让凶手多活几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