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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顽 第1o节(3 / 3)

斗篷来,一面道:“这是官场的规矩,得知我在这里,无论如何都得露个面。”

识迷又问:“你对不夜侯的死,有什么看法?”

他调转视线望向她,“无足轻重的人,死了便死了,该有什么看法?”

识迷觉得这人确实凉薄,不拿人命当回事,唏嘘了半晌道:“好歹是巨贾,父子俩都死了,不夜天怎么办?”

陆悯道:“没有死绝,不是还有妻女吗。撑得起来,不夜天仍是他家做主,撑不起来,上京自会派人接手。”

识迷恍然大悟,“原来不夜侯是上京派人铲除的。”

这脑筋转得实在快,快得令人拍案叫绝。陆悯没有兴致同她辩驳,他只关心脚程的快慢,披上斗篷道:“耽误了许久,该启程了。”

不夜天发生的一点小事,没有扰乱他们的行程,登车之后继续西行,将近日暮,终于抵达了上都城门。

白玉京,曾经是虞朝的都城,被燕人攻占之后,就变成了燕朝的京畿。有时候觉得,燕人当真觊觎了虞朝好久,京都和陪都原封不动地沿用,甚至放弃了他们原先的帝都,果然捡现成的就是好。也是因为先虞人对美有独到的见解,如果说重安城是刀背上绚丽的纹样,那么白玉京就是沉着利落的刀锋。这里的建筑,多一分都显累赘,护城河对岸可以有数不尽的桃花和杨柳,但护城河内城墙是岩石铸就,皇城的翘角飞檐,包的都是铮铮的青铜。

这么多年了,分毫未变,唯一遗憾的是再厚的城墙,也没能阻挡燕朝的侵入。

至于太师的府邸,就在距离龙城不远的山河坊,站在院子里,能看见皇城张扬的屋脊。

陆悯对这所府邸其实也不太熟,定都之后他一直在重安城,府邸的修建没有参与,只是偶尔回京,知道这是陛下的恩赐。

四下看看,识迷说:“这房子造得不错,有点九章府的风范。”

陆悯没言声,偏头看向府门上,果然一个身穿绿袍的使者出现在门前,含笑说:“太师回京了,陛下已盼望多时。明日朝会上君君臣臣不好叙旧,陛下今晚设下筵席,宣召太师进宫。”

君王传召,没有推诿的余地。识迷望了望陆悯,想来他从来没像此刻一样,庆幸自己换了身皮囊。如果骨毒缠身,奔波几百里,到家就要进宫面圣,那是怎样的折磨?还好如今应付得了,便拱手道是,请使者先回去复命,自己换了冠服便来。

识迷跟他进屋子,靠在门边问:“我可以随你一起入宫吗?”

他说不能,“那里可不是不夜天,宫中不让带婢女。”

“我只能留在家里等你回来?”

他穿好公服,仰头让侍者扣上领扣,漫不经心道:“等我回来,是女郎必要养成的习惯。择日不如撞日,就从今日开始练习吧。”

识迷无奈,不情不愿地叹了口气。见他出门,她又跟到大门外,眼巴巴地问:“陛下会不会赏些东西让你带回来?比如糕点、绫罗绸缎什么的?”

他对她的话充耳不闻,提起袍裾登车出发了。

第15章

陆悯走后,识迷也没闲着,偌大一个太师府,有很多地方值得她去探索。

只不过这府里的仆从和侍女都死气沉沉地,过于守规矩,基本都是低着头侍立或是干活。她看着这些人,仿佛看到了偃人大军,这上都府邸同离人坊差不多,离人坊里好歹还有染典他们,这里的侍者都没有声息,你若是有话问他们,也是一问一答,没有半句多余。

唉,无趣得很。她抓住参官问:“太师就没有近身伺候了十几二十年的心腹?比方说伴读啊,小厮什么的。”

府内参官掖着手回话,“以前侍奉的人,或是回乡,或是婚配成家去了。太师有成人之美,绝不强行挽留。”

识迷明白过来,这人太谨慎,太要强,知根知底的人留在身边是隐患,一不小心就把他身中骨毒的事泄露出去了。那些一同打江山的同僚,甚至是圣元帝,恐怕都只知道他染病身弱,没人知道他距离鬼门关仅一步之遥。而替他看过病的名医们,诊过脉象后是否还活着,大概也无人知晓了。

所以看似斯文儒雅的太师,实则心狠手辣,这点真是让人喜欢。

识迷满意地扬起眉,让参官替她预备饭食,要府里厨司的拿手菜色。自己则登上了东南角的望楼,眺望白玉京的中枢去了。

龙城,虞朝开国皇帝修建,至今已有三十九年。三十九年的风雨,没有让这座恢弘的建筑退却颜色。她还记得龙城的西侧有一片巨大的湖泽,湖泽上建水面平台,每月十五,宫阙亮灯,半空中大大小小的油纸扇星罗棋布,扇柄下挂着羊角灯,真正的灯火连天夜如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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