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属下做错了什么,让公主您不开心了?”
说着,他声音急了一分,“若是属下做错了什么,公主尽管说出来,不管是何责罚,属下都认”
“没有,我没有不开心。”沈畔烟打断了他的话。
临霄一怔,“那您为何,一字不说?”
公主以往不是这样的。
沈畔烟低下头,“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临霄:“什么事情?”
沈畔烟转过身,目光落在他面上,几次张唇,都想问出心底的疑问,可话到嘴边,却是怎么都问不出口。
沈畔烟不是傻子,回想起临霄最初对自己冷淡恭敬,关系最恶劣的时候,甚至出言嘲讽,一副谁都不放在眼里,桀骜不驯的模样,再到如今,他看着自己,那漆黑的双眸澄澈如泉,倒映着她的身影,仿佛除了她,别的事物再无法入他的心沈畔烟仿佛被烫到,忙低下头。
不过是一面绢帛,都让他几次三番不顾自己的身体要为自己拿到,这中间的差别,实在是太大太大了。
他或许不懂,但她怎么可能也不知道。
她读过诗书,也看过民间话本,会一时不解,把这种行为误解为朋友,但绝不会一直不解。
之前,临霄为了救她性命回京被父皇惩罚,后来,不顾自己的伤也要为她寻找真相,回到她身边。
如今,只是因为她想要,便不顾自己身体也要为她拿到,一刻也等不得,哪里有朋友是这样的
她看得分明,临霄是喜欢她的。
而她现在仔细回想起来,她喜欢他跟在自己身边,喜欢他哄自己开心时说的话她很确定,她也是喜欢他的。
沈畔烟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
两情相悦,是人间多少人求而不得的好事,可为什么,偏偏她是公主,而他只是一个暗卫纵然她回京想办法把他讨过来,放他自由,他们也不可能会在一起。
因为,她是公主。
她的婚姻,是不由她自己做主的。
父皇不会允许。
眼泪颤颤而落。
下一刻,一只手为她拂掉眼泪。
“公主,您别哭。”
“是什么事情让您难过了,您告诉属下,属下替您解决”
沈畔烟摇头,“没有。”
临霄不懂这事正好,不明白,便不会伤心。
她低下头,转过身去,用绣帕擦掉眼泪,强装笑意道:“临霄,你之前对我说,你想离开暗卫营,你离开暗卫营以后,有没有想过要做什么?”
公主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临霄一怔,想了想,摇头,“属下不知道。”
他也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沈畔烟:“怎么会不知道,这世间,人有百样事,有的人追寻自由是想看秀丽河山,有的人是想体验人间百味,有的人是想行侠仗义,总有一份梦想在心间的,临霄,你的梦想是什么?”
临霄:“属下不知道。”
他从未想过这些。
想要自由,便是想要自由了,从未想过更多的事。
沈畔烟:“可你在积攒银子,那说明你心中是知道的,只是你一时还没有想明白,你再仔细想想呢。”
临霄:“积攒银子是因为离开暗卫营以后陛下不会再管下面的开销,而在民间生活颇费银钱,所以属下才想着攒一些银子,日后也不会因为没有银钱而苦恼。”
沈畔烟秀眉轻弯,“你看,这不就是了,银子可以做很多事情,可以开一家小店,也可以做一个游行四方的旅人”
临霄摇头,“纵然是离开了暗卫营,属下依旧是陛下探子,只会在一个地方停留,没有陛下的召令,是无法离开的。”
真是个傻子!
她说的,自然是他获得了真正自由,怎么可能还是父皇的探子。看样子,他那日昏迷了,并没有听到自己后面说的那些话,也好,她还未回京,此事也并非一日两日就能达到的,不如等她成功了以后再告诉他,给他一个惊喜,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沈畔烟唇角轻弯,“好吧。”
“那临霄,如果,如果你得到了自由,你会你会娶妻生子吗?”说到这时,沈畔烟下意识攥紧自己的衣角,仰脸,目光紧张地看着他。
如果,如果临霄真的得到了自由,她希望他能开心幸福,可是,若他娶妻生子沈畔烟一想到这,鼻尖便泛起酸涩,眼眶湿润。
若他真的喜欢那个女子她会祝福他的。
就在沈畔烟胡思乱想之际,临霄淡而坚定的声音响起。
“不会!”
沈畔烟一怔,心底的酸涩悄然散去,有些窃喜,“为什么?”
临霄:“属下只是想活着,无意与旁人牵连。”
而且,他现在,已经不是很向往自由了。
之前,他向往自由,是在暗无天日的黑暗里遇到了风。而现在,他却在黑暗里遇到了比风更为珍贵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