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雁一一答应,跟众人一起把目光落在倒座房,从嘈杂的话里分析出一件事,那就是李婶跟建红姐又吵架了,至于原因还暂且不得而知。
她把车停好进家门,看客厅只有她爸在,猜测她妈应该是去劝架了,小声问:“怎么回事?”
罗新民:“建红处对象了。”
罗雁马上捕捉到关键:“是跟谁?”
罗新民:“二茬子。”
罗雁不喜欢叫别人的小名,但一时居然没想起来这位二茬子的大名,省略掉说:“建红姐她们摆摊好像就是跟他拿的货。”
二茬子在丰收胡同可是个名人,因为投机倒把进去过两次,改革刚开放他就抓到商机,是市里最早的万元户。
但人有过案底,在长辈眼里就不是好对象,怪不得会闹起来。
罗雁终于在几秒里想起二茬子的姓氏,说:“现在政策不一样了,洪叔人还挺好的。”
那几年物资紧张,胡同里基本家家都私下里跟他买东西,他收的都便宜些。
罗新民不知怎么的乐:“你管他叫叔,管建红叫姐,这都差辈份了。”
罗雁:“我知道建红姐比我大六七岁,但洪叔我真不知道,不过一直都叫叔。”
罗新民估摸着:“应该就三十出头,他也是年轻的时候耽误,不然孩子都能上初中了。”
罗雁:“那跟建红姐最多差四五岁,但他看上去有点……”
罗新民:“劳改过两回,风吹日晒的,当然显老。”
也是,罗雁:“我就记得他小时候总有那种彩色的糖吃,给胡同里每个小朋友都发,每次周维方都能拿最多,洪叔说他将来能干大事。”
但周维方说吃甜的一点不爷们,因此都便宜罗雁了。
罗新民:“还真别说,他俩有点像。”
罗雁:“我看周维方也快成万元户。”
罗新民每个月一百块的工资,在胡同里都算是高收入人群。但现在的个体户犹如雨后春笋冒出来,他道:“社会变了,兴许以后大家都去做生意。”
罗雁:“也不是谁都能做成的,您闺女我多聪明多漂亮,但您看我能做生意吗?”
罗新民给女儿捧场:“能,当然能。”
罗雁:“我很有自知之明的。”
她的性格就压根干不了这事。
罗新民:“等你毕业,比做什么生意都强。”
稳定、体面,多好啊。
罗雁自己也很满意选好的这条路,跟她爸又闲聊几句,回房间看书了。
但院子里人那么多,她也很难静下心,只好支着耳朵听李家母女吵架,吵得摔凳子砸碗的,边上还有一堆人七嘴八舌地劝。
这种声浪中,还能听到李建红在喊:“我就是要嫁给他,你该管的时候不管我,现在知道有女儿了!!”
家家的情况不一样,李建红会说出这种话也情有可原,但罗雁就是想叹息,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是为什么,托着腮看着窗户发呆。
一直到她妈回来,她才从房间探出头。
刘银凤在李家一通劝,说得嗓子都快干了,先喝一大杯水:“我看这两天还有得吵,雁雁,你要是想读书就在学校多待一会,再让哥哥去接你。”
罗雁手指在门框上抠抠:“有人送我回来。”
差点忘了,刘银凤又喝一口水:“但也不能太晚,知道吗?”
二十出头的男孩子,心里想的什么谁不知道,她就这么一个宝贝姑娘,怎么防都不为过。
罗雁自己就很有安全意识,说:“知道啦!”
刘银凤对女儿还是放心的,又说起李家的事情:“二茬子现在可真是发了,在二条胡同有个小院子,独门独户的,还买上摩托车了,条件是真不错。人也不错,以前他三斤地瓜就给换一斤富强粉,比别人家划得来。”
又道:“其实谁没有搞私下交易,也就是他判过,你李婶才有意见。”
说到这儿,罗鸿推开家门,环顾四周道:“开什么会呢?”
刘银凤:“下班了,吃饭没有?”
罗鸿:“吃了。”
刘银凤猜也是,只是难免要问一句,接着说刚刚的事情,看儿子一点都不惊讶,说:“你早知道他俩处上了?”
罗鸿:“知道啊,妹妹也知道。”
瞎说!!罗雁:“我不知道。”
罗鸿:“上回在车行我们提过一嘴,我以为你听见了。”
罗雁:“我在看书,谁听你们说话。”
行,她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罗鸿拍拍身上的灰:“下回我们就说你坏话,看你能不能听见。”
罗雁对着空气挥一拳,觉得不够解气,哒哒哒跑过去捶哥哥两下,然后躲进房间里关上门。
罗鸿在外面叫嚷着要揍她,人倒是没动。
刘银凤白一眼儿子,坐下来跟丈夫说着什么。
罗鸿凑过去想听,发现他妈马上不吭声,奇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