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
一个穿着银红底绣折枝海棠妆花缎对襟夹袄,雪青绣仙鹤四合云马面裙的美艳小妇人从堂间步了出来。
“殿下?”
看到他,她似是很惊讶。
骆峋的目光不着痕迹地在她脸上逡巡,但孩子们在,他克制地收回视线。
“嗯。”
骆峋放下瑭姐儿示意孩子们先进屋,他则与槛儿走一道,“父皇病情无碍,母后在那边,你无需担忧。”
槛儿应着他,两人并肩进了次间。
时辰不早了。
曜哥儿明日要上课,同爹娘说了会儿话便告退了,瑭姐儿想跟娘亲多待一会儿,被晞哥儿淡淡地拽走了。
孩子们都走了,槛儿和太子也没着急说话,先一道去浴间收拾完又上了榻。
两人才终于能好好说说话。
“我这些日子鲜少回来,辛苦你了。”
骆峋平躺着,一手揽着槛儿的腰,一手抚着她的脸注视着她,低声道。
槛儿也摸着他的脸。
三十岁的太子更加沉稳内敛了,五官轮廓也更深邃,身形几乎完全接近上辈子的庆昭帝,更为强健伟岸。
当然,通身的气势也更慑人,那双冷冽的黑眸仿佛随时能让人无处遁形。
“要照看两个孩子,打理后宅琐事确实偷不了懒,但你也不看看你自己,眼睛下面青了一片儿,也瘦了。”
槛儿一面摸着男人的脸,一面道。
骆峋笑了一下。
“父皇能病愈,前朝没出什么乱子便好。”
“那我呢?”槛儿问。
骆峋误会了她的意思,微抬了抬她的下巴,对着那花瓣般娇嫩的唇亲了亲。
“这阵子忙过了便抽空陪你。”
槛儿张嘴在他的薄唇上咬了一口。
哼道:“谁说这个了,我的意思是你只知道忙着外面的事,也不看顾好自己的身子,就不想想我会担心你啊?”
骆峋眼含笑意,将其愈发妖娆的身子搂紧贴在他怀里,抱着人亲了好一会儿。
末了哑声说:“好,不让你担心。”
说完,他抚着怀中人的背看向了帐顶。
“有心事?”槛儿道。
骆峋顿了顿,道:“父皇与母后老了。”
槛儿沉默,旋即抱紧了他。
“是啊,娘娘两鬓的白发这两年肉眼可见的多了,时间就是这么不等人。
孩子们会长大,将来我们也会老,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当下珍惜想珍惜的人,做想做的事,过看得见的日子。”
骆峋低头看她。
脑海中浮现起这几年他一直不曾忘记的那个梦,那个她在他怀里死去的梦。
他收了收双臂,紧紧将槛儿拥住。
“嗯。”
进入三月,元隆帝的病终于好了。
骆峋也说话算话。
趁着休沐带槛儿去了京郊的庄子,好好陪了她几天,也没带孩子们。
就只他们两个人。
只不过让他们没想到的是。
身心刚得到放松的两个人回宫的第二天早朝上,元隆帝当着众臣的面。
下了禅位诏书。
骆峋尚未来得及开口,以几位内阁大臣为首的百官就跪拜上了,可见是早早便同元隆帝串到一起去了。
元隆帝也没给儿子废话的机会。
不耐烦地表示他累了,要养老,让太子把事儿办了就赶紧给他和裴皇后张罗。
说完,还把他从钦天监看的几个吉日里挑的一个最近的日子一并扔给了太子。
让他就照着这个日子继位。
行吧。
皇帝老子都说干累了,要养老。
当儿子的难不成还能把老子硬架在那个位置上,让他再干到七老八十?
那自然是不能的。
于是,新帝登基的相关事宜就张罗起来了。
吉日已经定下了,就在五月十八。
为此今年的端午宴便省了。
整整两个月。
要发往各地的重要文书的撰写、太上皇尊号与新帝年号的拟定、各个宫殿及祭坛的清扫、修缮和布置。
以及册封太上皇、皇太后的金册金宝、礼服,新帝的宝玺、冠服等的制作。
还有禅位宴、登基宴。
确保新帝继位期间皇宫上下、京中、以及各个地方无任何骚乱等等。
一连串事情下来,所有人忙得不可开交。
此外,册封皇后的仪式通常在登基后的数日或数月内完成,但本朝一般是在新帝登基的当天或三天内举行。
而遵从太子的意思。
帝后乃乾坤一体,皇帝登基表“乾”位已定,需迅速确立“坤”位,以象征阴阳调和、家国齐治。
因此,皇后的册封仪式最终就定在了与新帝的登基大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