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静云始终认为江清欢的异常是阴阳眼。
而幼年的江清欢,为了努力扮演好一个“正常”的人类孩子,她也在潜意识里一遍一遍的去催眠自己,告诉自己的确是阴阳眼。
等到江清欢逐渐长大,她身上的那股特质也就越发难以掩盖。林静云心知肚明,她知晓当初师傅芩矜曾经暗示过她的“时机”早已来到。
虽然那会儿芩矜曾经告诉过林静云,说江清欢这孩子会有些古怪。
但芩矜也没有点名直说她的问题是“阴阳眼”,而是郑重的教授给了林静云用来封闭那双眼睛的办法。在此基础上,她也说过,施法的时机必须恰到好处,否则一切都必将前功尽弃。
那方法听起来简单,实则艰难痛苦。需要用卫晏池的血,涂抹在江清欢的眼皮上。
彼时的江清欢,正经历着最为痛苦的适应期。她才堪堪勉强学会如何操纵这具人类身体的躯壳,却还远远无法应对由自身带来的那些喧嚣。
她的世界没有片刻的安宁。
无数模糊扭曲的黑影充斥着眼前,夹杂着低语哭嚎和嘶鸣,日夜不息的充斥着她的全部感官。
无孔不入,挥之不去。而江清欢自然也明白,那些并非是幻觉,而是她被迫窥见的另一个维度的真实。
不过仅仅是暴露出了冰山一角,她都难以抵挡。
自然是严重干扰到了她的日常生活,甚至江清欢一度精神到了濒临崩溃的边缘。
林静云与卫晏池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可为了缓解痛苦的方法本身,却又是去制造另一种痛苦。
林静云深知这一点,但她别无选择。
为了说服卫晏池,她只是温和的同他解释,说这是一种能“帮助妹妹,不会让她再感到那么痛苦”的特殊方法。
当时的卫晏池,一听到是为了帮助妹妹,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下来。
于是在一个平常的午后,林静云特意支开了江清欢,把卫晏池叫到了跟前。
不过那会儿刚从孤儿院里被接回来的江清欢,性格孤僻,本来就没有结识多少玩伴,大多数时间都会喜欢独自发呆。
再加上陪伴自己玩耍的哥哥被林姨叫走了,所以江清欢感觉很无聊。
于是她踢着踢着小石子,滚着滚着就回到了家里。
江清欢其实本不想看到的,但是她还是看到了…
林静云把卫晏池带回到了祠堂深处,那里的光线昏暗,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香火气味。
而祠堂的里的一切都被布置好了。在正中央摆放着一张陈旧的木质床榻。等一会儿,卫晏池即将在这上面进行仪式。
林静云让小小的卫晏池躺了上去。
卫晏池那会儿也才多大,说不害怕那肯定是假的。
冰冷的木板紧贴着他的后背,昏暗的光线里,他总感觉祠堂里有什么其他东西在暗中死死地盯着他。
但一想到这么做都是为了帮助妹妹,是为了不让妹妹再被那些可怕的东西纠缠。这样想着,卫晏池就完全放松了下来。
他想让妹妹笑,想让妹妹的开心大过所有。
所以卫晏池没有任何的抱怨,只是乖巧地闭上了眼睛,紧紧抿着嘴唇,努力不去想祠堂里那些摆满的牌位。
林静云俯下了身子,声音放得很轻,努力安抚道:“很快就会好了,只是取一点点的血,就像是被蚊子叮一下。”
可她嘴上这么说,手中拿着的却又并非是用来采血的银针,而是一只早已干瘪颜色却依旧妖异艳丽的蛾子尸体。
其实这蛾子,早在芩矜还在的时候,就已经被处理掉了,死得无比透彻。
然而,当林静云把这死去的蛾子尸体小心翼翼地去触碰卫晏池指尖上那刚刚沁出的血珠时。
异象就在这一刻发生了。
那原本毫无生机的蛾子尸体,在接触到血液的刹那,竟像是被无形的线随意扯动般,猛地颤动。
它那干瘪的躯体疯狂扭动起来,几对复眼更是泛起了猩红的光,仿佛解脱了死亡,活过来那般。
林静云自然知晓这蛾子并非是“活”了,它甚至都不能称得上是生灵,而只是一具被熟悉血液激活的行尸走肉。
蛾子调转了个方向,突然扑向了卫晏池刺破的无名指,卷曲的口器完全探出,狠狠地刺破了肌肤,死死咬住了伤口,贪婪地吮吸了起来。
那口器刺入皮肤的瞬间,带来的并非是简单的针刺痛感,而是灼烧的剧烈痛楚,这远比医院采血针的刺痛还要强烈千百倍,就像是有活物顺着指尖拼命往骨头里钻。
卫晏池死死地咬紧了下唇,愣是一声不吭。
他那小小的身体绷紧了,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冷汗。就在口器刺入的瞬间,他几乎就要收回自己的手。
可就在那一刻,他又想起了江清欢的笑脸。想到妹妹的欢声笑语,卫晏池还是镇定了下来。
唇瓣被咬出了鲜血,卫晏池品尝到了属于自己的铁锈味。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