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刚刚那小孩口中的琴房了。
罗汉床斜靠着一个中年人,四十上下的年纪,做书生打扮,可是却长了一张粗豪的脸,扫帚眉,络腮胡,两只眼睛赛铜铃。
别说,这位虽然不姓钟,可是真的有点像传说中的钟馗。
赵时晴像男人一样抱拳行礼,落落大方:“小四见过白爷,白爷安。”
白爷嗯了一声,连个眼角子也没给她:“你要见我?有事?”
赵时晴微笑:“小四想和白爷做笔交易。”
白爷这才抬起眼皮,用正眼看她:“长得不错,可是太小了,爷不好这口。”
赵时晴:“该不会以为我是来自荐枕席的吧,一大把年纪,你可真敢想。”
白爷怔住,自从他由白秀才变成白爷以后,十几年了,除了白家人,还没有人敢用这种口气和他说话,这小丫头胆儿肥啊。
白爷来了兴趣,坐直身子,说道:“小丫头,听口音不像是京城人啊。”
赵时晴:“你能听出来?我这就是官话,我是我们那里官话讲得最好的。”
白爷哈哈大笑,指着旁边的小杌子:“既然你不是来自荐枕席的,那就说说你的交易吧。”
赵时晴好奇:“原来传说中的白爷竟是这么好说话的吗?”
白爷:“小月月带来的人,我总要给几分面子。”
小月月?
那个街溜子是叫小月月吗?
哈哈,这名字娘里娘气的。
“白爷喜欢听戏,那我请白爷和我一起演一出戏,不知白爷有没有兴趣?”
白爷脸上的温和荡然无存,他冷冷一笑:“乔装改扮,再找到我这里来,你是不是忘了,这里是京城,天子脚下?”
赵时晴似笑非笑:“我的确是乔装改扮,但是这出戏对于白爷而言只是信手拈来,虽然这里是天子脚下,可事成之后,白爷保证片叶不沾身,对了,白爷想不想听听我开出的条件,若是白爷满意,咱们再谈正事不迟。”
“说说吧,什么条件?”白爷问道。
“听说今年京城乡试,主持出题的人是房二先生?”赵时晴反问。
白爷一怔,没想到这小丫头竟然直接插他要害,他的要害就是乡试。
“是有这个传闻,但做不得真。”白爷虽说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是信了的。
房二先生的大哥,便是房婴,前两次的会试出题和主考都是房婴,明年的会试,很可能还是房婴。
而房二先生虽然名气比不上房婴,但是去年他为太上皇编撰了一本诗集,太上皇龙颜大悦,赐他三颗仙丹。
那仙丹是太上皇亲手所炼,就和太上皇的这本诗集一样,有市无价。
不仅如此,皇帝也召见了房二先生,房二先生如今在翰林院,正在为当今天子编书。
赵时晴留意着白爷脸上的神情,也看到他眼睛里那两簇熊熊燃烧的小火苗。
白爷为了那个举人的功名,都快要魔怔了。
赵时晴假装什么也没有看到,继续说道:“事出必有因,既然有了这个传言,那定然不是空穴来风。”
白爷沉声说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赵时晴微微一笑:“巧了,我家刚好有两本书,一本是房大学士读过的,另一本是房二先生读过的。”
白爷霍的站了起来,脚上连鞋子都没穿,穿着袜子站在地砖上。
“你说的书上有他们的批注,什么书?”
赵时晴嘻嘻一笑:“好像叫什么夏冬的。”
白爷:狗屁的夏冬,是春秋,是春秋!
他花了大价钱,才从房家的一名清客口中得到一个消息,据说兄弟二人一直在家里编书,历时八载,这书已经编好两年了,共有三十卷,在书中,房氏兄弟深度解析春秋,提出了很多前无古人的见解,只是不知为何,这三十卷早就编好,却一直没有公布于众。
现在听到赵时晴这样说,白爷犹如醍醐灌顶,他怎么没有想到呢?
房家兄弟之所以把这三十卷藏了两年,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们担心漏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