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林公公话锋一转,轻叹口气:“可自从去年下半年起,情况有变。”
“一日早朝之上,陛下正听着奏报,突然口吐鲜血,当场昏厥。”
“自此之后,便时常头晕目眩,临朝听政的次数也日渐稀少。直至四个月前,竟是卧床不起了。”
孟羽凝静静听着,在心里回想着原书剧情,康文帝生病的时间虽与书中略有出入,但该发生的还是都发生了。
这些事情,其实祁璟宴一直都知晓,闻言也不多问,只点点头:“太后可还有其他话交代?”
林公公躬身回道:“自接到成安侯密信,太后娘娘便有意下旨召您回京为陛下侍疾。奈何朝中几位老臣,尤其是三殿下及章家,多次以各种理由极力阻挠。”
“这回太后娘娘是下了两道旨意,一道明旨交由三殿下按规程传递,另一道密旨则命奴婢借采办之名暗中携出。”
“这一路上虽有成安侯府的护卫暗中护送,仍是屡遭凶险,几番辗转才抵达苍海郡。”
“太后娘娘再三嘱咐,如今朝堂上下被三殿下和章家一帮拥护三殿下的大臣把持着,让您行事万万当心。”
祁璟宴颔首:“好,本王知晓了。你一路辛苦,先下去好生歇息。明日,我们便启程返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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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公公隨穆风退下后,孟羽凝想着祁璟宴肯定还有事要与穆云和诸位幕僚商议,她也不耽搁,起身说道:“殿下,那我就先回去,再去清点一番行装,以免有所疏漏。”
祁璟宴微微颔首:“辛苦阿凝了。”
孟羽凝便朝他一礼,快步走了。
到了外头,她同穆樱说:“你去一趟郡守府,同白夫人说,就说我有要事相商,请她过府一叙。”
穆櫻领命疾步而去后,孟羽凝径直回到静心齋。
把孟金等人全都喊了来,吩咐道:“太后懿旨已到,明日一早我们就要启程回京,大家再仔细检查一遍,看东西有没有带齊。”
众人齊声應是。
孟羽凝看着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突然严肃起来:“这次回京,殿下还是要和平日里一样,出门要乘坐轮椅,你们一定要切记切记,在外人面前,殿下是不良于行的。”
众人神色一凛,齐声应道:“奴婢明白!”“屬下明白!”
孟羽凝接着说:“在府上这几年,想来你们都已清楚咱们殿下的处境,京城看似繁华,实乃虎狼之地。”
“若有人行差踏错,丢的不仅是自己的性命,更会将整个慎王府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所以从即刻起,大家一定要谨言慎行,可都记住了?”
众人全都朗声答:“谨记姑娘教诲。”
见众人神色紧绷,孟羽凝语气稍缓:“除了穆櫻穆梨,你们皆是岭南水土养大的,没有经历过北地严寒。等我们到达京城时,只怕已是大雪纷飞的时节。”
“前阵子让你们做的那些厚衣棉鞋务必随身携带,沿途需得边走边添衣,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殿下此去,如赴刀山火海,我们帮不上什么大忙,但是坚决不能拖后腿,成为殿下的负累。”
众人又激动,又紧张,攥拳道:“是。”
孟羽凝颔首,挥了挥手:“赶紧去忙吧。”
一群丫鬟转身,各自忙活起来。
穆梨仍如青松般立在廊下,孟羽凝抬眼望去,笑问:“你的行装可都收拾妥当了?”
穆梨拍了拍腰间佩刀,利落答道:“屬下轻简惯了,一把刀,一个包袱,随时可动身。”
孟羽凝想起前日偶然瞥见她和穆樱的包袱里,除了一套换洗衣裳,再无他物,不由莞尔:“也罢,你们惯来洒脱。不过孟金心细,早已将你们路上所需的物件一并打点妥当了。”
穆梨抱拳一笑:“属下同阿樱谢过姑娘体恤。”
孟羽凝捧起案上温热的茶盏,静静坐在榻上,看着孟金几个进进出出忙碌不停,她的神色渐渐凝重。
在这苍海郡,天高皇帝远,祁璟宴是这里的王,有他罩着,她的日子过得自由又惬意。
可等回到京城,日子怕是没有这么好过了。
不过也没什么好怕的,既然来了这一遭,不管好的,还是坏的,全当体验了。
等孟金她们全部都收拾妥当,穆樱带着陈郡守夫人白夫人来了。
听到通传,孟羽凝即刻起身相迎,親自将人扶进内室。
白夫人目光掠过屋内整齐码放的箱笼,一把攥住孟羽凝的手,眼圈微红:“妹妹果真明日便要启程?”
孟羽凝点头:“是,明儿一早就走。”
孟羽凝引她在临窗暖榻坐下,摆手屏退左右,才轻声道:“白姐姐,你我姐妹一场,我也不瞒你,我这一趟回京,也不知何时再能回来,那私房菜馆的生意,往后全要托付给姐姐了。”
白夫人点头:“这菜馆我自当用心经营,若侥幸盈利,你我五五分成,每年岁末,我差可靠之人送往京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