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银杯,目光落在窗外海天一色的远方,淡淡地接口:“他在做他认为正确的事。修复伤痕,点燃微光,总好过在黑暗中沉沦。”他银灰色的眼眸转向弥林,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了然,“就像你当年在森林里为自己搭建第一个窝棚时那样?听说拉达加斯特的小屋让你很怀念?”
弥林微微一愣,随即笑了,笑容温暖而真实:“确实。那是一种回归本源的安宁。他的树屋,让我想起了自己最初在这个世界笨拙求生的日子。虽然简陋,却是属于自己的立足点。”
“立足点……”库茹芬低声重复,烦躁的情绪似乎被这句话触动,稍稍平息了一些。他瞥了一眼弥林,没再说什么,只是端起茶杯,灌了一大口。
与此同时,在东方某处深邃的黑暗洞穴中,索隆仔细端详着眼前的人类九戒开始密谋寻找在人类中的突破口,因为人类的意志力在三族之中最为脆弱,最容易被黑暗腐化,并且他们渴求着力量和知识。
第54章
第二纪元悄然滑入第一千八百个年头,埃利阿多的和平如同精心养护的园圃,虽偶有风雨,根基却日渐稳固。瑞文戴尔的智慧之光,林顿的坚韧守护,以及弥散在人类村落间的点点希望,共同编织着这片土地难得的安宁图景。然而,对弥林而言,这份安宁并非休憩的温床,而是催促他再次踏上旅程的号角。维拉赋予的使命如同悬于东方的未解谜题,从未在他心头淡去。索隆在东方阴影中的低语,努门诺尔人在中洲海岸线上投下的阴影,都让他无法安坐于平原上舒适的居所。
一个念头在他心中酝酿成型,并最终化为行动。他开始系统地整理自己漫长岁月里在中洲的所见所闻——从初抵时挣扎求生的森林,到维林诺的圣光,再到重返后经历的战争与和平。他取出坚韧的羊皮纸卷和特制的墨水,在居所那扇面向辽阔平原的窗下,郑重地写下了书名:《中洲游记》。这并非宏大的史诗或战争的记录,而是一部关于这片土地本身的书。他要描绘它的山川河流、飞禽走兽、奇花异草,记录那些鲜为人知的角落和悄然消逝的古老智慧,更要描绘在这片土地上挣扎、欢笑、战斗、求生的各族生灵——精灵、人类、矮人,甚至那些被遗忘在历史缝隙中的微小族群。这既是他对中洲深沉之爱的表达,也是为未来可能到来的更黑暗时代,保存一份光明的图谱与记忆的种子。
弥林再次背起简单的行囊,告别了平原上渐渐熟悉的面孔,踏上了更为广阔的漫游之路。这一次,他的目标不再是战场或王庭,而是中洲那些蕴藏着最古老生命力和秘密的所在。
他的足迹首先深入了范贡森林。这片位于迷雾山脉东南、洛丝罗瑞恩以南的广袤森林,古老得仿佛时间在此凝滞。参天的大树在这里并非主角,取而代之的是更为原始、形态各异的巨木,虬枝盘结,遮天蔽日。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腐殖质气息和一种深沉、缓慢的生命脉动。阳光艰难地穿透浓密的树冠,化作点点光斑洒落在铺满厚厚落叶和苔藓的地面上。这里远离尘嚣,精灵的足迹也罕至。
弥林放轻脚步,如同融入森林的一部分。他仔细观察着那些形态奇特的菌类,记录下它们伞盖下奇妙的纹路;他倾听林间各种鸟类的鸣叫,试图分辨它们的语言;他追踪着体型庞大、性情却相对温和的野牛群留下的痕迹。最让他着迷的,是森林深处那些移动极其缓慢、外形酷似树木的古老生物——恩特,树牧人。与他们交流需要极大的耐心,他们的语言如同树叶的摩挲和根系的低语,缓慢而充满韵律。弥林常常坐在巨大的树根旁,一坐就是数日,倾听树须,一位最年长的恩特用悠长的调子讲述星辰诞生之初、森林覆盖整个中洲的故事,以及他们对“急躁的年轻人”砍伐树木的忧虑。他详细描绘了恩特们独特的形态、缓慢的动作、深邃的眼神,以及他们与森林万物共生共荣的古老智慧。范贡森林的章节,充满了静谧、古老与生命韧性的气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