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镜框下的半分神情。
谢景霄挪动步子,坐在他身侧的椅子上。
对面的闻人月自从他进门,都没有说过一个字,自顾自地小口喝着瓷碗的清汤,连头都未曾抬过一次。
刘妈快速在谢景霄面前布置了一套餐具。
谢景霄并未动筷,低敛着眸子,缓缓拨动念珠,一字未发。
食不言,寝不语。
这是母亲卿雨烟在时的规矩。
大家闺秀爱上浪荡子,郁郁而终。
浪荡子抱着本厚重的繁文缛节,画地为牢。
谢景霄每每看见他这副模样,只觉胃中一阵翻滚。
自以为是的深情。
等了半晌,楼梯上传来谢景云睡意朦胧的喊声。
刘妈,给我把饭送上来,我在上面吃。
刘妈对着二楼护栏指了指餐厅,又作出噤声的手势。
老头在?那我换个衣服下来。
谢景霄眸子微抬,目光落在谢初远的身上,他像是没有听见一般,将叉子上最后一块蛋清送进嘴里,拿着餐帕擦拭嘴角。
他对谢景云向来如此,包容溺爱。
你特么还敢回来!
刚下楼梯的谢景云,脸上还浮着淤肿,腿上打了石膏,一看见谢景霄,就要跳过来打他。
啪嗒
谢初远仅仅只是将刀叉放在桌面上。
怒气冲冲的谢景云瞬间停止动作,嚣张气焰也浇灭大半,强压住胸口的起伏不定,
爸!他害得我从石梯上摔下去,还害我人设全无,现在好多代言都丢了。
你李叔那还有部电影,改日让他跟你谈。
谢初远声音冷淡,而后将视线落在身旁的谢景霄身上,
宅子是你砸的?
是。
你跟小云去领罚。
我去取鞭子!
谢景云一瘸一拐就要上楼。
但见谢景霄却坐在凳子上微丝不动,谢初远将用过帕子摔在桌面上,双手交叠,指背撑着头,幽深的眼神穿过镜片,似是夜晚平静的海面,蕴藏着不知名的危险。
今日回来,只是出于礼数,探望受伤的兄长。
谢景霄淡笑着,淡漠的眸子弯出好看的弧度,笑意不达眼底,与他对视着。
爸,他不听话了。谢景云一脸幸灾乐祸,在这个家里,谢景霄地位最低,顶撞长者,可不是一顿鞭刑能解决的。
霄儿这是觉得自己找到依仗了?
不全是,我只是觉得跟您还是要讲清楚。
嗯?
谢景霄攥着佛珠,沉塘莲纹深深烙进指腹里,缓缓开口,
我与您不过等同于交易关系,您要我完成的是和檀家联姻。
之前呆在谢家,不过是想借谢家的势,去接触檀家,可是这么久,连根线都牵不上。
所以我不打算靠谢家了,所以自然不会去领谢家的罚。
谢初远轻笑出声,端起水杯,轻抿一口,看来你的病越来越重,都忘记你六年前是怎么回的谢家。
谢景霄蹙了蹙眉,他确实记不太清六年前为什么回谢家,只记得回来很不体面。
像是条狗一样爬回来的。
您当年上卿家大门不也一样吗?
谢初远的发家史,圈内人心知肚明,当年谢初远为求娶卿家独女,在人家门口跪了三天,倚着卿家的势力,才有了今天。
见谢初远握杯的手紧了紧,指尖都开始泛白,谢景霄唇角勾了勾,
您是商人,商人逐利,我若继续留在谢家,怕是檀淮舟连您是谁都不清楚。
而且您若失了我这枚棋子,你那泥潭上盖起的高楼大厦,怕是风一吹就倒了。
想必,您之前也接到过檀家的电话。
谢初远眸子暗了暗,他不但接到檀氏集团打来的电话,甚至没几日,几个到手的大订单就跟着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