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那是个傻子,那傻子提着刀在门后等他?
虽然他并不忌惮这么一个小女孩的体力,但一打开门,里头关着灯,而院子灯亮着,自己看不见,而对方早就盯着他,一刀子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这女孩是什么疯子,不准他进门?李娥还没敢放屁呢!
右脚收回去了,他阴沉沉地看着李娥:两千块,我知道你有。不然我坐在这墙头,人家邻居看见也不好。
李娥没说什么,转身进屋了。
屋子里传出几声非常低的交谈。
门一关,昝文溪捏紧刀把侧身让开,仍然盯着门缝。李娥伸手拽了拽她的手腕,发现整条胳膊都硬邦邦的,格外使劲儿,好像卯足了劲儿要给赵斌脑袋开瓢。
那把菜刀锋利无比,切什么都很顺滑,李娥短暂停了下,对她说:不要杀人。
李娥打开衣柜,从抽屉的夹层里取出一个存折,存折打开,薄薄几张钱,都夹了出来。
李娥摸过手机,昝文溪气恼:给他钱做什么,他
别弄脏了手,李娥把钱叠成两半,又一次按住昝文溪的手腕,手指头揩着刀把,呼出一口气,要真砍人,还是得我来,你切骨头都不顺手。
这话让昝文溪硬邦邦的姿态软化了些,忙说:我就要死了,也不怕坐牢,你别做这种傻事。
李娥瞪了她一下,开门到院子里,赵斌等得无聊,看见她拿着钱,迫不及待地伸过手来接。
这回要钱又是做什么?年前别再来了!
赵斌只笑着:我有我的用处,有了好处说不定也能帮到你。
李娥静了静,没说话,又亮出微信来,当面把里面的一百多块钱转了过去。
赵斌越过她肩头看了眼,又说:你的手嫩了点,买那护肤品用不少钱呢吧?
拿了钱就快走吧,在墙头说话也不怕闪了腰。李娥说。
赵斌隔空的一句调戏没成,有点哀怨:你现在这么绝情了,什么意思,我简直不认识你了。
钱不是给你了么!李娥心头发急,抄起一把扫帚,扫蛛网似的要把他掸回去,赵斌看见她恼火,反而高兴,笑呵呵地转过身,慢吞吞地踩着窗台回去了。
王六女阴阳怪气了一句:来得快去得也快,李娥,这人不行啊,诶呦。
李娥转身进屋了。
黑暗中,昝文溪贴墙站着,迎着门缝,随着她走进来的动作轻轻吐出一口气,回去把菜刀搁下,掀开盘子上的盖子,还冒着热气:吃饭吧?
她回头,李娥一踉跄,扶着墙弯下腰,仿佛跟赵斌说话已经耗尽了力气。
李娥拳头顶在小腹,脸色发白,昝文溪吃了一惊,这是旧病发作了?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匆匆忙忙地抓了一大堆东西洒在炕上,卫生巾,止疼片,姜糖块,暖宝宝,扔过去又着急忙慌地拎着热水壶倒了杯水,飞跑回来。
地上蹲着的人一手扶着炕沿,垂着头,好像是挂在炕沿的一团影子,另一手紧紧地按着肚子。
她真该早早冲出去宰了赵斌的!一跟这人见面就没好事,没好事!她本来想要放过赵斌的,因为这段时间这人都没找上门来,而剩下的时间太过珍贵,她的决心一拖再拖
没事,我着凉了。李娥轻声说。
昝文溪端过去热水:吃点东西,再吃药。
勉强吃了几口饭,李娥吃了点止疼片就歪倒在被子上了。昝文溪匆忙地收了桌子,摊开被褥,李娥说:你别去杀人。
昝文溪假意在忙没听见,匆匆地跑着洗了碗筷收拾灶台,猫腰添了一块精煤,洗干净手跑回来,李娥枕着个枕头边,像一团玻璃纸给热水烫着了,慢慢地蜷缩着,身体里传出吱哩嘎啦的响声。
昝文溪抿嘴,从后头搂住她:不是你穿得少,是衣服不合身,要是衣服都贴身,风钻不进来。
是有点被风吹着了。李娥说。
我收拾收拾,一会儿你再看会儿视频,会不会好点?昝文溪起身给手机充电,扫地,倒泔水的同时拎着垃圾袋。
她出门倒泔水的时候往远了望,赵斌早就走了。
还有多少天?她慢慢算着日子,她蹲点那么久,赵斌会去哪里,平时几点出没,她心里有数。
动手吧?
她带着一身冷气回去,李娥忽然喊她。
靠在枕头旁边,李娥和她的脸倒转,她一眼看见李娥的唇色很淡,这次反应好大,李娥那么生气,是的,她们的幸福被赵斌破坏了。
答应我,不要杀人,无论如何,不要杀人。李娥轻轻抬手,按住了她的额头。
啊
只要你不杀人,我就听你的,凑合着活久一点。李娥直截了当地跟她换。
可昝文溪并不懂,猛地站直:为什么!这,他和你有什么关系,有什么,我自己承担!
杀人是作孽,作孽的人过不了鬼门关,投不了胎,只能灰飞烟灭。灰飞烟灭之前,还要受千万年的刑,李娥微微笑着,撑起上半身,不要这样。
昝文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