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璟停顿了一会:“困。”
江知笑,带她上楼,刚站稳脚跟,何璟又从背后抱上来,两只胳膊圈在江知的脖子上,像个小孩子一样不愿意撒手。
何璟的粘人有点像那种养熟了的小猫咪,它想让你摸摸,但是它不说,它会用尾巴蹭蹭你的裤脚蹭蹭你的手,无论是在干什么总忍不住停下来摸两下。
江知抽掉围裙,两个人安静的抱了一会。
“上午很累吗?”
“嗯。去了很多人,一直在说话,”她继续道,何璟的声音闷在江知肩头,像团潮湿的雾,“回来的时候还去看了我爸。”
难怪,江知拍拍她的背,无声的安抚。
“江知,我是不是很冷漠,自己亲爸重病都不知道,甚至没赶上他最后一面。”
“你不冷漠,”江知捧起她的脸,“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何璟,何叔也不会希望你永远活在过去。”
何璟继续抱住她,不愿意说话。
“就算你冷漠,我也不怕。”
何璟心里一紧:“为什么?”
“小时候你都那样对我了,我不还是屁颠屁颠的跟着你吗?”
“嗯?哪样对你了?”
“就很冷啊,都不跟我说话的,还让狗咬我。”
何璟松开她,眼睛里已经有了些笑意:“你现在是要翻翻旧账了是吗?”
江知赶快把她按回肩膀上:“你不懂,冷漠女人就是要配一个我这样的聒噪小妖精,你这种人在小说里很吃香的。”
何璟挑挑眉成功被她带跑偏了,拎着嘴角听她胡诌。
缓了缓,江知又认真道:“何璟,你不冷漠。我知道你。你不说我也知道。”
何璟抱她更紧。
良久,江知在她耳边亲了两下:“不是困了吗,要不要先睡一会。”脚步移动,带着她往卧室的方向走。
何璟问:“你睡吗?”
“我还有一点没弄完,你先自己躺会?”
何璟把头埋在江知的脖子里,声音闷闷的:“不想。”
江知心里软成一片,把她安置在画室的躺椅上:“那你就在这陪着我吧,等我收个尾。”
“好。”何璟懒懒的躺下去,看江知背对着自己蹲在地上忙碌。
这幅作品画了好多天了,只是涂涂改改总要再磨一磨。
何璟看出画布上的是正是在清风时看过的那个瀑布,青山长廊已经勾勒成型,只是在江知的笔下它们少了些威势,更多的,像是被概括后的色彩,光与色交织,朦朦胧胧。
很神奇,江知能看到山的另一面,能看到另一种颜色。
何璟翻身侧躺着,目光在这些颜色中逐渐变得柔和,而后转向江知背对着自己的身影。
如果江知回头就能看到连何璟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眷恋。
手臂垂下触到地面上,百无聊赖的捏住江知围裙上耷拉下来的细绳,在指尖上缠绕。
江知画的专注,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动作,等她再转过去的时候,何璟已经睡着。
江知放轻动作,收了在地上散落的工具,踮着脚尖走向洗手池,只用很小的水流清洗。
收拾妥当江知跪坐在躺椅边的地上。何璟睡的并不安稳,她皱着眉,头枕在胳膊上勾着脖子,把自己蜷缩起来。这个姿势挺没安全感的。
江知看着睡着的何璟不自觉会感到心疼,她太清楚何璟要强的性子。旁人都觉得她高冷,不太容易接近,其实她只是拎的很清,她把自己的界限划的清楚,和自己无关的人和事一点也不在意。
但同样,她判定为和自己有关的,便会拼尽全力扛起责任。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清醒,她从来不会去多说什么,她要自己过了那一关。
可能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会心疼她的坚强心疼她没有说出口的话。
江知拿来一个小本子,用铅笔在新的一页上给她画像。
画画是一个认真观察的过程,会清楚的看到她五官的每一个起伏,每一个微小的变化。这些被瞳孔捕捉的细碎肌理,正透过视神经的脉络潜入记忆的暗房,在心脏褶皱处留下永久的底片。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透过纱帘,在天花板上洇开浓郁的暖黄。
何璟睫毛轻颤,从绵长的梦境中缓缓睁开眼,刚醒来心跳有些快。
她很少这样毫无防备地昏睡这么久,甚至一时分不清现在是什么时间。没来由的落寞。
她刚轻轻动了动身子,身后传来熟悉的温度。
江知长臂一揽,将她整个圈进怀里。
狭窄的躺椅微微下陷,江知同样侧着身子蜷缩在里侧,掌心轻拍着她的后背:“醒了?”
那股从黄昏暮色中滋生的孤独感,在江知温柔的气息包裹下一瞬间消融。
“嗯。”何璟艰难的转过身,两人在狭窄的躺椅上面对面。
江知眼中盛着盈盈笑意:“睡饱了吗?”
何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