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的大厅昏暗而空荡。他顺着指示牌走回急诊部,刚靠近就听到了嘈杂——推床在过道间来回,医护人员步履急促,患者压抑的呻吟与家属的哭泣交织。
他前往护理站,报出何娫的姓名,询问她的状况。值班的女护理师查阅相关纪录,只简短地说:「她刚从取证室转往观察室休息。」随即抬手示意方向,让他在外面的座位区等候。
观察室里,女警坐在何娫床边,将平板置于膝上,请她配合完成案情记录。
整个笔录过程,她始终低着头,双手绞紧棉被,每一次呼吸都显得侷促。说出的字句逐一被敲进电子档里,时间难熬又漫长。完成时,女警表示稍后会安排社工陪她回去。她立刻左右摇头,因为既不想与陌生人同行,更怕在路途中被搭话。
将近清晨五点,医师确认她生命徵象稳定,也没有急性反应,才同意她签字离院。
观察室的门被推开,何娫跟在女警的身侧走出,一抬眼,意外看到梁晅就在门口的长椅上,似乎已等了很久。
她有些怔住,不知该如何面对他,只能僵在原地,注视着他起身,慢慢走到自己面前。
梁晅见她四肢都缠有绷带,左额角覆着一小块纱布,宽松的长袖衣裤替换了原本破损的连衣裙,那袖口微微垂着,遮住了她一半的指头。
他轻声问候:「你有好点吗?」
何娫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他肩线之下,没好意思与之对视。
女警知道她并没亲属,忍不住问:「请问你是?」
「你好,我叫梁晅——」
「原来是你。」没等他说完,女警一脸恍然大悟,「笔录里有看到名字,幸亏你衝进去救她。」
说完,女警轻叹口气,话语间透露出为难,「我们想派人送她,但她坚持要自己回去??」
梁晅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其实他也不放心何娫一个人离开,于是稍微倾身,放缓语气问:「由我送你,好吗?」
何娫不想麻烦他,但当他的气息落在她近旁,她实在讲不出拒绝的话。迟疑半晌,她细细「嗯」了声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