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里有什么?”李眠玉的声音哆嗦着,带着哭腔,一时不知是伤心还是气愤,嘴巴还怪异地半张着不肯合上。
燕寔低着头,迟疑:“……烂菜叶?”
李眠玉眼睫上一颗泪珠滚下来,张开了手,他看过去,她的掌心里躺了两截菜虫。
燕寔刚想夸公主胆大,就听李眠玉抖着声说:“你可知它是怎么断成两截的?”
想起方才将那虫吐出来时被这暗卫用力压着脑袋咬断虫的瞬间,李眠玉又是一阵干呕,她泣声如啼,令闻者心碎。
燕寔没吭声,李眠玉再次仰起头,哭着说:“刚才是我把它咬断的!”
她的眼泪好像流不完一样,嘴里一会儿念叨“我定是第一个吃虫子的公主”一会儿又哭着说“我要死了,我要被虫子毒死了,我还不如死在宫里,和父王母妃死在一处”一会儿又开始打嗝了,显然是哭到伤心处了。
燕寔静静等她缓和情绪,等她开始打嗝了说不出话了,才抬手将她手心里的虫子捉走丢掉,低声告诉她:“这是菜虫,无毒,吃了不会死。”
李眠玉一张脸花花绿绿的,听到这话哭声一顿,大眼睛看着燕寔。
燕寔声音重了几分:“这是菜虫,无毒,吃了不会死。”
李眠玉沉默一会儿,忽略那作呕的味道,恍惚间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既活过来了,李眠玉捂着胸深呼吸再三忍下恶心,含了一大包泪努力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怒瞪一眼燕寔:“还不快将我拉出来?”
燕寔拉着她的手臂将她拉起,李眠玉从菜桶里出来时,双腿酸软发麻,倚靠着他才堪堪站住,流着泪说:“我要立即沐浴,我要漱口!”
趁着这工夫,燕寔打量了一下李眠玉,没见到什么伤口,不过还是问了一句:“公主可有受伤?”
李眠玉不知燕寔在说什么,在菜桶里时她满脑子都是虫,看不到别的,也感受不到别的,此时几乎是丢掉了仪态咆哮声:“我都吃了虫了,难道还不算受伤吗?”
燕寔:“……”
李眠玉泪流满面:“我要沐浴,我要漱口!”
燕寔将包袱从菜桶里捞出来,凝神听了会儿附近动静,转身背朝着李眠玉蹲下。
李眠玉抽噎着趴上了燕寔背,还故意将脸上粘腻的菜叶都蹭到他身上。
“啪嗒!”一声,冬瓜皮从她头上掉下来,李眠玉呆了一呆,盯着地上的冬瓜皮,想到刚才自己就是顶着这冬瓜皮和暗卫说话,瞬间难堪得哭声更悲戚了一些。
燕寔稳稳当当起身,听到耳边呜咽的声音,心想,公主真是水做的。
他快速往林子深处疾奔。
天色渐暗,李眠玉渐渐哭累了,她中午什么都没吃,这会儿终于觉得饿了,可她想到方才的菜叶,想到自己一身臭味,又没有了胃口,趴在暗卫脖颈里,奄奄一息,“我要沐浴……”
燕寔听罢,步子又快了一些,很快,小溪潺潺的声音在夜色下清晰可闻,李眠玉抬头,就着还未完全暗下来的天色,看到了前面的小溪。
她心中一喜,哭得沙沙的声音都上扬了,“有水了!”
燕寔将她放下来,嗯了一声,他作势要背过身,“公主去洗吧,我守着。”
李眠玉脸上和花猫似的,眼睛红红地看向他,此时又有些犹豫和胆怯,“这溪里会不会有蛇?”
燕寔:“……”
他没做声,走到溪旁,抽下腰带,李眠玉哎呀一声,正要捂住眼睛,却见燕寔手腕一甩,那根“腰带”瞬间挺直,竟是一把剑。
他走到溪旁看了看,手中剑忽的往水底下一插。
李眠玉的心提了起来,不敢过去,声音颤颤巍巍:“真的有蛇?”
燕寔转过身来,手里那把细长的剑上串着一条手臂上的大肥鱼,“只有鱼,没有蛇,公主怕鱼吗?”
李眠玉松了口气,摇了摇头,又说:“天太黑了,夜里我什么都看不清。”她的尾音委屈。
燕寔让李眠玉稍等,稍稍走远了几步,去捡了几根树枝,在溪边堆了一堆,取出火折子点上。
火光一下亮起,周围在李眠玉眼底一下清晰起来,她好奇问:“哪里来的火折子?”
燕寔:“酒楼后厨摸的。”
李眠玉刚才急着沐浴,这会儿又有些扭捏起来,这里是野外,还有个少年,且也没有澡豆,没有姑姑,她低下头,情绪又低落起来。
燕寔没有察觉,低头开始处理那条鱼,用软剑利落地开膛破肚,见李眠玉没有动,快速到稍稍下游些的地方冲洗了一下鱼。
李眠玉低头时闻到身上味道,那扭捏瞬间散去了大半,抬起头来正要吩咐暗卫背过身,就见他把那血淋淋的鱼拿去溪水里洗,立刻惊呼:“你这样我怎么沐浴!”
少年暗卫提着鱼回来,声音平静:“溪水源源不断从上游往下流,公主在上游洗,下游的水碰不到。”
他将鱼架在了火堆上。
李眠玉盯着那鱼,摸了摸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