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度的鼻梁上。
而他的两只小鸟爪正蹬在裴度的脸上,大概是不安分地踢了好几脚,裴度原本白玉无瑕的俊脸上肉眼可见地留了不少红痕。
不难想象,沈啾啾在梦里的小鸟拳都落在了谁的身上。
裴度被小鸟先是冷不丁抱脸,然后紧接着一顿连环无影脚,睡得再沉也被硬生生打醒了。
沈啾啾甚至能从自己鸟肚子下温热的呼吸,清晰感觉到裴度屏住呼吸过后的深呼吸。
小鸟尽可能用鸟爪站起来,贴心地翘起尾羽,让自己的肚皮毛毛不被裴度吸进鼻子里。
这种顾腚不顾头的做法造成的后果就是,原本抱着裴度鼻梁的小鸟,变成了站在裴度脸上的蹬鼻子上脸鸟。
沈啾啾一点点落下自己的尾羽,脚爪和翅膀齐齐松开,从裴度脸上光滑且圆润地骨碌碌滚下来,落在了被子上。
“……啾。”
在裴度平静目光的注视下,沈啾啾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收回自己的小鸟爪,颤颤巍巍地缩紧自己,蜷成了一个看不见脑袋的鸟团子。
鸟真不是故意的。
呜。
第12章 过往
裴度前些日子因为突发旧疾告假在家,这些时日一直没去上朝。
而显然,羽翼未丰的皇帝在朝上根本按不住吴王一党,几乎被完全架成了龙椅上的傀儡。
按理来说,皇帝要比吴王更需要裴度,应该更加礼遇几分以示荣宠倚重才对,但当今圣上是捡漏意外称帝,是个绝对小心眼小家子气的性格,只是对外多有掩饰而已。
平日里皇帝对着后宫的太后本就抬不起头,在前朝也没办法一展宏图,看裴度不像是看臣子,反而带了几分嫉妒。
这才在表现拉拢看重之余,又总是忍不住阴阳怪气或是小小刺裴度一下,以君王之名压裴度一头。
裴大人从不妄议君王,只是隔三差五就会因为旧疾复发,头痛难忍而告假几日。
沈啾啾来裴府的那天,恰好是皇帝又忍不住找事的时候,于是裴大人便依照惯例告假在家——也因为如此,不需要早起上朝的裴度包容了小鸟的梦里打拳。
作为理亏的一方,沈啾啾下半夜是乖乖在垫了绒布绸缎的匣子里睡的。
第二天一早,裴度还在用早膳,隋子明就早早过来拜访,说是查到不少关于镇国侯府的事情。
因为昨晚的事,沈啾啾今天难得消停,端端正正站在餐桌上,眼神有意无意扫过裴度面前看上去很好吃的浮元子。
哎呀,裴度一看就是不喜欢吃甜品的人,这么好吃的浮元子浪费了多可惜,可以给小鸟——
沈啾啾正想着怎么暗示一下裴度,大步流星的隋子明就走了进来,往椅子上一坐,毫不见外地端起浮元子就往嘴里送。
“我就知道表哥这只要来得早就有好东西吃。”
裴度倒是不在意一碗浮元子,任由隋子明端走。
隋子明吃着吃着,总觉得有一道哀怨的目光看他,放下碗顺着眼神看过去,就和一只鸟喙尖尖的长尾小雀四目相对。
沈啾啾在桌面上磨了磨爪,见隋子明看过来,手里还端着已经吃掉一半的浮元子,啾的一声撇开脑袋不理人了。
“呦,小小叽这是生什么气呢?鼓鼓的~”隋子明的嘴主打一个贱兮兮。
昨天才洗过澡吹干的绒毛看上去蓬松又柔软,看着比之前莫名胖了一圈。
是真的鼓鼓的一个鸟球球。
沈啾啾一直扭着头不理隋子明,在隋子明伸手过来逗鸟的时候,反应迅速地张嘴就叨。
隋子明本来就是养鹰的,又是习武之人,毫不费力就躲开了沈啾啾蓄谋已久的鸟喙攻击,得意洋洋地在沈啾啾面前晃手指。
沈啾啾气得鸟喙颤抖,险些发出咯咯哒的声音。
裴度拿了旁边果盘里的小香蕉放在沈啾啾面前,看向招鸟逗啾的隋子明:“好了,说正事。”
“刚说到哪了来着……哦,镇国侯府。”
隋子明低头把碗里剩下的浮元子呼噜呼噜灌下去,放下碗。
“之前我们的确没太注意这镇国侯沈明谦,不过这镇国侯府的事儿,还是得从沈侯爷当世子那会儿说起。”
“沈家本来就是瘦死的骆驼,沈侯爷当时虽说是世子,但也就是个名声好听。那个时候沈家在朝中一无族臣,二无勋贵姻亲,说直白点,别说府中下人的银两多有克扣,沈家的人手头也没多少东西。”
“后来因为一次精心谋划的英雄救美,沈侯爷娶到了江南富商的独女谢氏,当时在江南赫赫有名的金陵第一美人谢惊棠,便是日后的世子夫人、镇国侯夫人。”
隋子明提起谢惊棠的时候,沈啾啾刚用鸟喙叨开小香蕉的皮。
谢惊棠。
这个名字让沈啾啾一时间有些恍惚。
小鸟站在桌面上,不知怎的,只觉得眼睛酸胀,想宣泄出什么,却又因为空白的记忆和小鸟的身体,连哭都没能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