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池依旧靠着窗叮当叮当弹着琴,她们这边回事完了出去。倒院子里就一阵阵轻笑着随着曲廊慢慢而去。
有一两位声音还不小,说的是‘少主的新娘子,应该就是这位了吧。’‘师兄师妹互动衷肠,真美好。’这类的话。
宋池不觉看一眼莫疏白。她刚刚要走,莫疏白暗语说无妨的。
这下好了吧。他这下子跳到哪条河都洗不清了!
莫疏白对此只是微微一笑,然后继续阅览他的账本子。他这个工作量大概积累了十年吧,总之,看完一卷又一卷。
直到申时,紫衍神宫的人来跟他商议祭祀大典的事务。因为莫家也参与这祭祀大典一些重要事项,莫疏白需要亲自过去看看。
他走之前说好是顶多半个时辰就回来。
但实际上她人一走,师尊那边就喊她过去了。虽然跟他们两个老头没什么好聊的,但是弹了一天琴,跟他们二老逛莫家那几百里后山也的确可以放松放松。
不过,一路上山山水水先不说。清尘子这莫家老祖,一直都在说莫疏白年少之事。
直到听他老人家说起来,宋池才知道,莫疏白竟然自幼失怙,是养在清尘子这个老祖跟前长大的。他娘在他两三岁时,因得了一种仙人症,年纪轻轻地就没了。而他爹是个情种,在他娘故去一两年后,便思念亡妻走火入魔没了。
金卷提示,所谓的仙人症,其实是一种仙妖病,乃是天地灵力枯竭才会形成的一种妖仙经脉枯萎的病症。若是这回她和莫疏白不能将灵力重新从地底唤醒,只怕这仙妖一族也将渐渐地越来越多人得此仙妖病,从而从人间消失。总之,看来这重新焕回灵力显得无比重要。
“兴许是那孩子打小跟着我这个糟老头子身边长大,性子总比旁人清冷几分。我最近想来,总觉得是我对这孩子照顾不周所致。”
清尘子道长说起这个,就忍不住帕子擦擦泪。
宋池此时就会见师尊斜眼盯一下这老头,觉得他过于煽情。
雪樵尊者能不给清尘子斜眼瞪吗?打量不知道这老小子想干什么,无非是想让宋池心疼心疼疏白,才说起这些陈年旧事。
不过他也是实在没想到,那丫头竟然连这些事也不知情。
但是想想莫家不比旁人,的确家风低调严谨许多。家族之中的事,几乎从不对外宣扬。他这边也没想起来跟宋池说这个。主要疏白那性子,若是十几岁时还有些过于清冷。如今处世优雅自然,内心丰盈深邃,就连那份清冷也逐渐被眼底柔情渐渐取代。
甚至那份柔情这回似乎有些情难自抑了。
要不然你看看这小子,给她三师妹的住处,那匾额慕莲阁只怕是昨晚才卸掉的板子重写的,油漆太干净了…一个慕字,可见其心。
这也罢了,接下来故意借着喝茶,顺便留在慕莲阁书房处理事务这份小心机也是让人无话可说。
再者,还留下宋池到书房,说什么听她的琴能缓解疲劳。她那个琴音,都是弹了千百遍的功法小调,能怎么动听悦耳缓解疲劳。
无非是想让他三师妹陪着而已。
你看看这,当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才分隔两三月,已经如此惦记了。
至于宋池这边,雪樵尊者怎么就觉得有点看不懂。你要说她有情,她弹琴是相当认真在研究术法,神情是无比自然。还是那副没有良心的安静模样,但你要说她无情。每次她大师兄偏头,她都会含笑对视一眼。
两人那种心有灵犀的对视,让清尘子这老头在一旁神识看过后,就捋捋胡子咂咂嘴,估计觉得这一对已经很恩爱。
还要跟他商议婚期定日子,雪樵尊者给推了。
疏白是个主意大的,他觉得还是按照疏白的步调走比较稳妥。最主要,宋池别看元婴大修了,但是经历的事有限,又生得那个纯净模样,连雪樵尊者都觉得,让这孩子考虑成亲这种事还早。
尤其清尘子这边提出来,那他作为女方长辈就算往矜持方面算算,都得拒绝个十七八回才成。
宋池随着师尊他们翻过几座山头,本来一直都在林木遮挡的小道上缓慢前行。
等走到一处山腰山坳口,前方忽然豁然开朗。
漫山遍野的蒲苇,就那么冲击到视线眼帘。
金秋时节正是蒲苇盛放的季节,那些穗子像狐狸的蓬蓬大尾巴一样毛茸茸撑开,浅粉的,金色的,白色的颜色错落有致交织在一起,随着风一伏一伏地尽情翻滚。
远望过去,十来个山头都种满的蒲苇。而这都是莫疏白的父亲纪念亡妻一株一株亲手种下来的,种了两年不幸走火入魔没了。
据清尘子道长所言,莫疏白年幼时每年秋天便最喜欢坐在夕阳下盛放的蒲苇林边,静静远望,直到夕阳余晖落尽。
师尊也说,他其实就是在此地收的莫疏白为弟子。莫疏白就是十四岁年纪在此地一曲打动他老人家的心,从而收为了亲传弟子。
总之,这是个有故事的地方。
风景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