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
在月光下,程清看清了她嘴皮的干裂、眼底的乌青,和脸上的泪痕。
“江槐……”
“你……怎么哭了?”
“没有,你看错了。”
江槐向后一靠,将脸隐于树影中,松了手。
“晚安,祝你……睡个好觉。”
既然自己被梦魇缠身,那便祝对方睡个好觉。
总感觉今晚江槐有点怪,程清没多想,点点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喂。”
江槐接到黎骁电话的时候毫不意外。
“早点断了,别跟她藕断丝连的,情爱误人。”
此时此刻,他派的人又在哪里监视自己呢?
江槐环顾四周。
“明白,今晚我会连夜离开医院,戏下月底杀青,杀青之前我都不会再跟程清联系,杀青之后要回别墅收拾行李,最后遵照家族的安排出国进修学习。”
“很好,母亲想见你,司机在医院门外,别让我们等太久。”
“是。”
江槐又坐了会才回到病房,发现程清已经睡着后在床旁站了很久。
程清睡觉时,姿势总是千奇百怪。
只有在自己怀中,姿势才会稍舒展些,但依然会黏过来,像树袋熊一样挂自己身上。
而只有在没安全感的时候,才会蜷缩成一小团,藏在角落,蜗居于只属于自己的安全壳内。
现在的程清,明显属于后一种状态。
江槐叹了口气,伸手拉过被子,严严实实替她盖好。
低下头,停在咫尺外,欲吻又止。
既然决心了断,就不该再犹豫,做出引她误解的举动。
江槐起身,轻手轻脚地收拾好物品,离开病房,来到司机面前时,已经回到了生人勿近的状态。
“小姐,请!”
江槐坐了上去,司机关好车门。
哪怕疲于应付,江槐也知道,她现在再无靠山,凡事只能靠自己。
一路上都在与司机闲话,到黎家前总算套到了不少跟黎昭和黎骁有关的消息。
黎家不同于其他家族。
例如程家和应家这一类,都是后起之秀,家族人不算多,便在别墅区买房。
黎家则是直接在山间建房,连绵一片,据说家族人丁兴旺,可达百千人。
直系是黎昭这一脉,旁系比起亲属,反倒更像手下。
江槐还没摸清楚每个人的喜好和能力,还不敢轻举妄动,跟着引路人走,结果把她带到了祠堂。
黎昭和黎骁早已等候多时。
“爸,奶奶。”
“跪下。”
江槐蹙眉。
垫子就在身前。
江槐跪下。
“这是黎家的列祖列宗,先嗑三个响头。”
依言照做,起身时额头红肿一片。
黎昭赞许地点了点头。
“行,再跪一小时,之后便真正地算作认祖归宗了。”
“身笔挺,形端正,不许摇摇晃晃的,阿骁,派人盯着她,别让她偷懒,少一秒钟都不算成功。”
“行。”
黎骁跟在母亲身后离开。
“妈,做个样子得了,反正她也只是我们对抗黎琛的筹码之一,何必对她那么上心?”
“不,我打算把她当作黎家的继承人来培养,就一个月,来验证她有没有潜力和能力,反正你烂泥扶不上墙,我要让她从不起眼的筹码跃升为决定胜负走向的棋子。”
黎骁撇了撇嘴。
他还真不信江槐能有这个本事。
“黎骁。”
黎昭不轻不重地叫他一声。
“最近收敛点,做的腌臜事藏着掖着点,别因为自己出身好就以为自己可以为所欲为,下去自行领罚。”
“妈,为什么啊?!”
明明母亲交待的事他都做得非常出色。
“要不是我跟在后面帮你擦屁股,你以为光凭你能做到滴水不漏吗,早就进局子了,没有脑子的东西!”
黎骁愤怒,却别无他法,点点头,应下。
“是,儿子会去自行领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