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灰,百口莫辩。
裴祝安单手插兜,瞥了眼屏幕上那个名字,冷笑一声,“哟,还知道化名。”
其实早些年,秦沛书的性格远不如现在那么开朗。
裴祝安总念着oga当年为自己挡的那刀,心中有愧,加上怜惜腺体残缺的弟弟,因而一早便敲定将他的身体检查安排在家里。
然而,随着秦沛书日渐成熟,这种方式却不太适用。
他需要精密仪器的检查,专业医生的诊治与更为谨慎的诊疗流程。
裴祝安总是对秦沛书有求必应。
不仅重金聘请的医生需要弟弟亲允,裴家的私人医院更是腾出顶层,布置得如花园一般,不对外开放,仅供小秦少爷一人使用。
裴祝安天生擅长笼络人心,周崇昌不是没试过挖墙脚,可惜屡战屡败,最终难得在裴祝安面前低头。
“你是沛书名义的兄长,但我现在是他的监护人——条件随便你提,我要那几个照顾他的医生。”
“条件?”
裴祝安讥讽道:“你哪来的资格和我提条件?”
“他连名字都是裴家改的。”
打蛇打七寸,心病蓦然被戳中,剑眉微蹙,周崇昌竟无言以对。
秦沛书原不叫这个名字。
在身世曝光前,作为秦家血脉,他是最受宠的孙辈。
家族的宠爱体现在方方面面,最寄予众望的名字也理所当然地归属于他。
然而真相大白后,秦老爷子却愈想愈觉晦气,大发雷霆,扬言要给他改名。但明眼人都清楚,说是改名,其实是预备换姓,逐出家门。
裴家早已做好了把人接过来的万全准备,未曾想当时的周崇昌激烈抗拒,最终正好作罢。
双方各退一步,但秦老爷子终究咽不下这口气,姓可以留着,但名一定要改。
秦沛书说,他想把第二个字换成裴——裴家的裴。
裴母在病床前弯下腰,指尖轻轻抚过缠着纱布的额发,温声逗他:“又是赔,又是输,不好听。”
“叫沛书,好不好?”
充沛,沛然,让人联想到雨后初霁,联想到生机勃勃。
十几岁的裴祝安发誓会还给秦沛书一个这样的人生。
当然,倘若没有周崇昌这朵常来蔽日的讨厌乌云,就更好了。
有化名在前,即便撞见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秦沛书,裴祝安的神色也稍霁了几分。
但并不代表这件事就此翻篇,alpha声音低沉,紧追不放:“说实话,到底怎么了?”
秦沛书脸颊飞红,含糊其辞:“腺体被人咬了口。”
裴祝安的身形在他视线中缓缓拔高,灰眸危险地眯起——秦沛书慌忙补上后半句,“是我自愿的。”
“标记你的人是谁?”
裴祝安心底早已有了答案,“姓周的?”
某些时候,裴祝安与周崇昌的思路其实出奇一致。
无论秦沛书遭遇什么意外,即便对方不在现场,也必定会被狠狠记上一笔,难逃其咎。
裴祝安本意只是控诉周崇昌照顾不周,未曾想竟一语成谶。
话音落下,oga慢慢点头。
从发案到破案,甚至不超过三秒。
秦沛书神色忸怩,欲言又止,心底小鹿乱撞,一切已经尽在不言中。
裴祝安仿佛眼睁睁看着一枚青桃在自己眼皮子下成熟,汁水丰沛,眼底写满柔情蜜意,桃浆流淌。
——周崇昌怎么还活着。
“具体怎么回事?”
具体来说,很简单。
当事人或许不知情,但裴祝安与周崇昌却都是圈中炙手可热的联姻人选——信息素等级高,相貌英俊,身家丰厚,并且手握公司实权。
当然,作为后起之秀,宁惟远也曾凭着家世与皮囊短暂地跻身其中。
不过如昙花一现,他也就是短暂地入围了一下。
宁惟远在裴祝安身上表现出的疯狂与决绝,使人不得不退避三舍。
白家那件事之后,自此再无人敢在宁惟远与裴祝安的身上打主意——前者是不愿,后者却是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