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琨抬头观察巨木:“神树的净化能力有限,戾气超出了极限,句芒大人便会受到影响,落叶,枯败。”
“正是如此。”皮长戈说。
潮生也十分担忧,回家的快乐已被句芒的枯萎所冲淡,问:“能恢复过来么?它不会死罢?”
“枯萎不是原因,”皮长戈为潮生扎好了头发,起身说,“而是结果。自从西王母将我带到白玉宫后,句芒大人的枯萎已出现过四次,唯独这一次最为严重。”
萧琨注视神树,没有打断皮长戈的话头。
“东北角的那一片叶冠,”皮长戈说,“所对应的,是金与辽、宋的大战,辽被灭国后,释放出了数以百万计的戾气与痛苦,被转化为魔气。”
“啊!”项弦明白了,说,“西侧的叶片……”
“对应着西域世界的剧烈变动。”皮长戈说,“所幸你们提前瓦解了穆天子的计划,否则若放任他施为,神树枯萎的程度将进一步加深。”
句芒已有近三成的树叶变黑掉落。
“到前厅去聊罢,”皮长戈说,“你们应当也饿了。”
乌英纵于是起身去准备晚饭。回到前殿时,台阶前摆上了简单的案几,潮生坐上最高处两张座椅其中之一,项弦朝乌英纵道:“你去陪潮生,不用管我们。”
乌英纵跪坐在潮生一侧伺候,皮长戈空出另一个座位,坐在左首下位。
“这是西王母的御座,”皮长戈见所有人都充满好奇,便主动解释道,“两千年前,她已登天而去。”
项弦意识到皮长戈的生命,竟是比想象中的更长,说不定已是当今世上活得最久的神兽了!
牧青山与斛律光、禹州也来了,众人在正厅内,各自找位置坐下。
皮长戈说:“白玉宫不常用肉食,没有什么能招待,只能委屈各位一起吃素了。多吃素,身体健康。”
“不委屈。”萧琨忙道。
乌英纵主动给众人分饼,牧青山看了眼,说:“这很好,是我爱吃的。”
禹州问:“你喜欢吃鹿饼么?”
牧青山白了禹州一眼。
皮长戈身为护园神兽,竟比潮生这主人还有主人模样,言谈中隐隐带着几分君临天下的威严与睥睨时光的王者之风,说道:“一路上,很辛苦罢。”
萧琨要再谦让时,禹州却笑道:“心灯用不出来,白鹿也转生了,我看这智慧剑,使不出三成力量,现在驱魔师当真一代不如一代。”
萧琨汗颜道:“前辈教训得是。”
项弦听这话充满了嘲讽,但毕竟对方是龙,又活了这么久,就算翻了脸大伙儿一起上,也不一定是禹州的对手,只得忍气吞声地听着。
“是我拖了大伙儿的后腿。”斛律光愧疚地说。
禹州反而安慰道:“你是凡人,责任在他们身上。”
“若非斛律兄弟出手救我们,”萧琨坦诚道,“我与项弦早已死在了西域,是我技不如人,没有什么可推脱。”
项弦实在太喜欢萧琨这点了,对他这正直坦荡的性格简直爱得不行——是他的责任他就会认,绝不会找借口,更不会死要面子,输了就认输,从头再来。
项弦手持案边清茶,以茶代酒,与萧琨略碰了一碰,意思是无所谓。
“以我俩修为,横竖就只能这样,”项弦也说,“尽最大努力,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萧琨明白项弦有意出言维护自己,在心中叹了声。项弦却扬眉道:“皮前辈不能离开白玉宫,禹州前辈却是龙,神州的劫难亦有责任,为何不随我等下山去,一起铲除天魔?”
萧琨听项弦话头一转,竟是有拉禹州入伙的意思,险些笑出声。
禹州却道:“你们打不过,就来搬救兵,我若也死了,还能找谁去?我不欠驱魔司,反而是驱魔司欠我,这三百多年里,凡人不争气,还得来求我,也是没谁了。”
项弦心里清楚不能与龙争吵,却总忍不住,想拿话来堵他。
斛律光始终观察禹州,似有许多问题想问,潮生仿佛猜到斛律光所想,朝他小声道:“现在神州大地上,我知道的龙就只有他了。”
斛律光也小声道:“没有别的龙吗?都说龙很厉害,通天彻地,无所不能啊!”
禹州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哪怕本事通天,也有办不到的事。”
项弦与禹州并无交情,但听萧琨说过,在他沦落到人生至为低落的境地时,找到曜金宫,曜金宫凭着数百年前与尘世的一点羁绊,对他伸出援手,于是爱屋及乌,项弦决定忍一下禹州的阴阳怪气。
萧琨则依旧很感激,生怕项弦与禹州话赶话地吵起来,忙设法岔开话题,
“咱们还是听听长戈前辈的消息罢。”萧琨朝项弦道,“关于穆天子,我们一直在调查他的下落。”
“从何处说起呢?”皮长戈陷入了沉思中,末了朝禹州道:“这要从很多年前说起了,别说潮生,那会儿连你都还没出世呢。”
禹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