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落,风声寒瑟,长夜寂。
……
时日已逝半月余。
归云谷中朔风凄寒。
白衣的人端坐榻上调元罢,极安静地对着眼前虚无空处,神色既清且静。
屋外雪后初晴,是进入腊月以来难得的冬阳天。
旭日清光洒在冰晶白雪上,恍恍如璃。
“先生,该用早膳了。”红衣女子恭立门外,轻声向屋内唤了一句。
榻上之人回神来,轻应了一声。
饭后璎璃推着椅中女子于饮竹居前小憩,廊下的风带着寒冬里刺人的凉意,清冽,幽寒。
红衣女子立身椅侧,望着椅中女子长时静默无声的神情,不觉凝声:“屋外风寒,叶姑娘叮嘱璎璃先生身子受不得寒,先生早些回屋吧。”
椅中女子敛目少许,便默声点了头。
璎璃转手欲推过木轮椅。
“院中的草木之息,似有不同。”
红衣女子听闻,愣了一瞬,下一刻转首望向院中她今晨植来的几株新梅,开口道:
“是璎璃见院中空落,寻来几株朱梅种在了院中。”
椅中之人闻言,微怔一瞬,似醒神又似失神,默然间再度点了点头。
“先生,回屋吧。”
“好。”
叶绿叶在外采买而归,迟疑一许,入了饮竹居内。
璎璃退而去将采买回来的果蔬收拾了。
“师父让绿儿去询之事,绿儿已在山脚下的农户里询过。”绿衣之人低头肃面回禀椅中女子:“确有一农户老者生一病子,是早夭之相,长期病弱,性命垂危。”
顿过少许,叶绿叶再道:“后被一青衣少年买去,言做试药之用,或可救他……之后将之带离,再未归。”
端木若华十指合拢,指间蜷起。
榻上将将睡醒的雪娃儿伸了个懒腰来回打量屋内一站一坐的两人。
端木若华半敛目,再问具体时日。
叶绿叶均一一答了,无一有疑。
至后,白衣之人睁开空茫的目“望”于远处,再未言语。
“师父……”叶绿叶眸中浮沉,慢慢道:“有一言,绿儿一直想说。”
椅中之人未应声。
“师弟即便当真杀人为药,也都是为了师父。”
五指蜷握极紧后,又陡然松开了,端木若华没有看她:“你已然没有师弟了。”
叶绿叶望着白衣人背影,便也默声。
过了许久,叶绿叶再道:“另,弟子听闻消息……益州之境,凌王继绥江畔大胜之后,与吴郁兵分两路,这两路兵马,又分别于平夷、夜郎两地再胜,攻下了益州辖下牂牁半郡。”顿一瞬,叶绿叶道:“朝野内外,民心更忧。”
端木若华不由拢眉,久久,道了一句:“以逸击劳……中军危矣。”
叶绿叶闻言亦拢眉,半晌默声。
与此同时,中军帐中。
巫亚停云正坐于主位与众将议,忽闻近卫兵来报:“营外有人持玉叶旌节而来!”
“玉叶旌节?”巫亚停云闻言即肃面,而后领诸将亲往相迎。
营门外。
一人玄衣如夜,形貌疏朗,眉间无绪,冷立卫兵面前。
待巫亚停云行至,玄衣之人看了其一眼,而后递上了一枚玉叶旌牌,揖手一礼:“孔家,孔嘉。”
巫亚停云接过旌牌看罢,即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原是文宗之首、塞外孔家的弋之先生来助……请。”
入了主帐,巫亚停云手指长桌上的地图标识:“此刻凌王率军五万驻扎在牂牁西南之地夜郎,吴郁统六万兵马驻于牂牁郡极西的平夷,我等中军九万人,集于牂牁郡正中的清镇之地。”
“凌王麾下,有世子叶萍、叶青、叶飞三人为前锋将领,最为勇猛,另有几名江湖高手在助,护卫凌王周全,其中一人有奇弩在手,已杀我前锋之将三人,其弩之威可连穿数人不止,无物可挡,中者皆死,犹为使人生惧。”
账中众人听得此言眉间便都蹙着,目中闪过冷冽警惕之色。
“吴郁作为老将,我曾于他手下任左军将军,其智勇兼俱,内力高深擅使双锏,为将多年鲜有败绩,麾下诸将亲驭多年,多为心腹,尤属吴常、吴达二人不可小觑。”巫亚停云再度凛声。
孔嘉听罢,低头看了一眼桌上的地图,而后伸手指向了“清镇”前一处水域标识:“红枫。”
巫亚停云顺着他所指之处看去,心头微一震,下瞬便道:“先生所指正是红枫湖,位于清镇西面,我之所以退守至此,便是因它水域宽广,可作为我等驻扎于此的一道防御屏障。”
孔嘉默声,之后看向地图上的平夷、夜郎两地:“何以分?”
巫亚停云看了一眼周围诸将,后道:“我等也正猜测叶齐为何要兵分两路……眼下形势反军十一万人,我等中军还余九万,我本以为他与吴郁于夜郎、平夷分战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