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只有阿姐,疼就出声吧。”娜玛哄劝道。
苏塞罕攥着裤腿,指关节惨白得毫无血色,终是将呜咽哽在喉间,试着转移注意力道:“外面现在什么情况?”
娜玛边抹药边说:“芙雅控制了鉴议院,又以你的名义勒令反对的贵族出兵,她在民众中呼声很高,大家都期望她能引领溟国收复失地,民间甚至有称她为帕尔黛的了。”
苏赛罕叹息道:“她这是先下手为强了。”
“以她现在的势力,我们没有多少转圜的可能。”娜玛盖上药瓶,拿过绷带,“不过国军已攻陷昭国西境,我们目前的后备军需比昭国军充盈,保守估计,这场仗至少能打一个月。”
提及昭国,苏赛罕仅存的眼睛眸光一暗:“当初不应该外派阿妮苏和阿古拉去昭国。”
娜玛却说:“可他俩留在这里的话,被关在这的就不是你了。”
没有王储,国王尚有号令全国的用处,因而乌芙雅没直接杀了他,但假若王储还留在瓦隆,那他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苏塞罕想起去年丘林传报少主于洛林险些遇难的时候,又想起祈天大典时兰缇雅抱着公主冲出火场的那一刻,似乎乌芙雅从始至终都是为了谋权篡位,而非为了阿黛尔。
如此想来,十五年前没能抵达格留那的援军,为何临时改道途径安喀拉山谷,为何千不巧万不巧偏偏在那时遭遇山体塌陷,似乎也有迹可循了。
苏塞罕连吸几口气,却怎么也止不住嘴唇的颤抖:“我对不起阿黛尔……”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阿黛尔怎么会怪你呢?”娜玛包扎完他的额头,接着取来眼药,说道,“我昨天收到阿古拉的飞鹰,禁军正在赶回来的路上,这会儿可能快到洛城了。”
苏赛罕闻言睁大了眼,眼洞像被完全蚕食的太阳,边缘闪着金灿幽光。
“真的?”
娜玛宽解一笑:“真的,只是为了让阿妮苏与阿古拉逃出来,许多禁军和黑骑没能跟着出城,还留在万平。”
至少阿黛尔的两个孩子仍然活着,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那芙雅,是不是也知道了?”
“知道。”娜玛重新在苏塞罕眼上缠绷带,“狄丽达会尽量赶在阿木古朗之前过去接应的,那孩子办事我放心。”
虽知前路依旧凶险,但苏塞罕不禁稍感宽慰:“我相信你的判断。”
娜玛笑而不语,细致地将绷带最后一角掖好,便盯着苏塞罕涣散无神的左目。苏塞罕感到了她的注目,竟比方才还不自在起来:“怎、怎么了?”
回应他的,是一声极轻极快的叹息,和缓慢抚过发间的手。
天璇公主忽然俯身逼近,在他耳畔低语道:“该休息了,赛罕,剩下的交给我来吧。”
苏塞罕一愣,难得这般近距离端详长姐的面容,看着她发丝垂落,自己的心仿佛也跟着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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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暮山甫离了宫,就跑去太医院找老院使开证明。
老院使觉得真是奇了怪了,莫非南溟医师的药方确能解玄霜蛊?怎得侯爷这次大病过后有些活蹦乱跳的,一探脉竟发现他身体较旧年时大有好转,虽仍是不如从前那般身强力壮,但往后吃好喝好说不定真能养回来。
戚暮山闻言忙拿来纸笔,老院使正万分疑惑地照着他的要求写,忽听闻非说瑞王殿下要太医院的担保才准戚暮山随行出征,立马把写到一半的文书撕了个粉碎。
“不行!说什么都不行!”
“院使大人!求求您了,您刚都说好了!”
“我刚说什么了?”
闻非见老院使望过来,忙不迭疯狂摇头:“弟子没听见。”
戚暮山深恶痛绝地看着闻非,好小子,居然阵前倒戈!
老院使:“来人!请侯爷出去!”
一群医士围了过来,但都不敢上手,只得好说歹说着“侯爷,请不要为难我们”。
最后太医院成功以多胜少,在戚暮山准备表演个空手翻前将人“请”了出去。
无奈之下,戚暮山边离开边盘算起再找徐忠帮一次忙的计划。
然而刚走出没几步,身后有人脚步匆忙。
“侯爷留步!”
戚暮山回身,见是闻非,便笑道:“院使改主意了?”
“没有。”闻非从袖中取出一封文书,“不过我常帮师父代笔,能仿出个九分相像。”
戚暮山接过文书的手一顿:“你……?”
闻非挠了挠头,笑道:“哎呀,师父凶了你就不能凶我了。”
“……等会。”戚暮山忽然反应过来,“你要去哪?”
“去看看募兵署还招不招人。”闻非笑容狡黠,“说好了,我帮你伪造担保,你可不许告诉我师父。”
第118章
戚暮山怀着忐忑的心将文书呈给了墨卿。
尽管他完全看不出闻非的字与老院使的字有什么差别, 但笔迹再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