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从昭国流亡至此,理应遣返回昭国。不过丽达告诉我,她们之中的许多人有意愿留在南溟,希望我能给她们解决户籍文书的问题。”
戚暮山觑着他:“那你答应吗?”
“我若是答应,就不合律令了。”穆暄玑捻起戚暮山的一缕乌发,放在指间把玩,“不过我也不是第一次破例了。”
戚暮山了然道:“你身边还缺人手吗?我觉得方姑娘身手不错,若加以指点将来能成大器。”
穆暄玑摇头:“不缺,而且我手下黑骑都是自愿追随的,人家方姑娘还不一定乐意。”
戚暮山深以为然,便不再说。
随后,穆暄玑松开了对那缕头发的“摧残”,转而取出三股给他编起了辫子。
戚暮山看不到头顶动静,但能感到穆暄玑在玩他的头发,不禁失笑道:“我的头发有那么好玩吗?”
“你的头发和阿妮苏一样,又顺又直。”穆暄玑编得很熟练,很快就编到末端,“你应该倍感荣幸,除了你俩,我还没给其他人编过头发。”
戚暮山纵容地笑了一下,配合他道:“那真是荣幸之至了,我的少主。”
没东西给辫子末端束成结,穆暄玑只得任由头发松散开来,而后低吟一声,没头没脑地说:“暮山,往后若是在私下,可以不用喊我少主。”
听他这么一说,戚暮山忽而意识到他似乎也许久没喊过自己公子或使君了。
戚暮山思忖片刻,说:“阿古拉,如何?”
穆暄玑听完这话,眼底明快起来,连着起先喂药时隐隐的怒意都消去。
戚暮山忍不住问:“你刚刚到底……”
话音未落,被房外的叩门声打断。
戚暮山偏过脸,见是前天夜里给他诊脉的徐大夫,他似乎在门外等了有一会儿,清嗓道:“少主,一炷香的时间到了,老夫该给使君撤针了。”
穆暄玑于是起身退让。
戚暮山再次打量起这位徐大夫来,愈看愈觉得眼熟。
然而没了人在旁边说话,加之那碗药汤的安神效果,他尚未想明白,眼皮先打架一阵,就又睡了过去。
第33章
戚暮山就这样昏昏沉沉地在杏林堂睡了醒, 醒了又被灌药接着睡,有时睁眼是穆暄玑在旁,有时又是江宴池与花念在旁。
除了第一次醒来时他还能保持头脑清醒与人交谈, 其他时候因为烧得迷糊, 话也说不清。
如此状态整整持续了三天, 终于在第四天的凌晨,戚暮山被渴醒了, 因没了灸针束缚, 便挣扎着爬起来,喉咙渴得干疼,沙哑着声音:“阿古拉,水……”
随后一碗水递到嘴边,他迫不及待饮下一口,忽然发现旁边的人是江宴池。
江宴池不让他多喝, 很快放下水碗,神色有些古怪地看着戚暮山:“公子,少主昨日收到陛下的诏令, 方才过来探望你之后就走了。”
“走了?”戚暮山一时没反应过来,“去哪了?”
“陛下召他回瓦隆。”
“洛林那边还没完事, 召他回瓦隆做什么?”
“洛林那边……现在由禁军接管了。”江宴池面露难色, 将戚暮山扶着坐起来, 往他后面塞了个靠垫,接着道,“因为陛下得知你和少主险些遇难后, 勃然大怒,前天下午就派了禁军过来与黑骑交接,刚刚才把少主带走。原本是要把我们也带走的, 但考虑到你还昏迷,所以他们会等你醒来再动身。”
“……”
最不希望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王城禁军与不同于黑骑,他们只听命于穆天权。若是让他们接手洛林之事,那么没有国王允许,即使是穆暄玑也鞭长莫及。
戚暮山扶额揉着太阳穴:“陛下有说怎么处置黑骑吗?”
“没有。”江宴池看出戚暮山脸上忧思,给他掖了掖被褥,“你要是不放心,我可以去打探一下口风。”
“算了,那样他们就知道我醒了。”
戚暮山想起那晚稀里糊涂时问穆暄玑的那番话,也不知穆暄玑当时是哄他还是的确如此,便自我安慰道,眼下人都还活着,应当不至于责罚过重。
江宴池:“人好歹是少主的部属,陛下念及亲情,应该不会把黑骑如何的。”
戚暮山关心则乱,倒忘了还有这层关系,他俩君臣父子一场,哪里轮得到他一个外人担心陛下如何处置?
不过,那一夜之后发生的事,也随着戚暮山的回忆涌入脑中。
江宴池察觉到戚暮山苍白的脸上忽然有了血色,疑惑道:“是屋里炭盆烧得太热了吗,你怎么脸这么红?”
“……好像是有点热了。”戚暮山以手掩面,假装抓了把头发,捋到脑后。
“大夏天的,我都感觉要冒汗了,花念她嫌热都不愿意进来。”江宴池嘀咕着,便去把壁炉里的柴木挑着择出来,“估计又是少主添的,怕你冷到。”
江宴池背对着戚暮山,没注意到他听完这话后,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