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一百余岁,但别人能和他比吗?
“山上难辨年月。尊者也不曾说过我是哪年上的山,因此我并不知自己的确切年纪。”
的确是微明的作风。
于他而言旁人不过是会活动的工具,没必要考虑他们的感情与需求。
跟了微明,算他们活该。
答话的同时,奚启也没耽误手上动作。
他一手扶住晏景的腰,另一手沿着背脊摸索,笨拙地寻找起在褶皱里“捉迷藏”的系带。晏景被摸得发痒,但奚启的举动并无不妥之处,要“瞎子”伺候又是他自己。没有由头发作,只能忍下。
终于,奚启找到并系好了一根系带,可这样的系带还有好几根。
“那个,你不是——”
晏景回头说话,奚启侧头细听,两人的脸差点就这样碰上。晏景的话断在了喉咙里。
寡淡的,若有若无的香味扫过鼻间,像某种熏香。
奚启有一张堪称标准的俊美容貌,具有冲击力却缺乏感情色彩,什么样的审美来都不会觉得不好看,但也不具备“昳丽”、“冷峻”、“温柔”等任何先入为主的印象色彩。
——没有感情,全是技巧,比起挂在活人脸上,更适合供在庙里当神君。
晏景心里闪过如是评价。
奚启瞧不见,没有退避的意识,只微偏着头等他的话。
晏景想起了自己本要说的话:“你的云狐不是在吗?让它给你盯着点儿。”
省得摸半天也找不到。
奚启面露无奈:“说来怕您见笑。笙笙她年纪小,孩子气重,不是总听我使唤。若我强迫,会被它讨厌。”这模样,活像个拿叛逆期孩子没办法的老父亲。
他解释完又问:“是我太愚钝,让您困扰了吗?”
晏景一个“是”字卡在喉咙里半晌,最后变成了:“没怪你,快穿吧。”
欺负“瞎子”也不能欺负得太过分。
得到谅解的奚启重新将手放回晏景身上,晏景暗咬后槽牙:“那里是屁股。”
“我都告诉你了!
不要再确认一遍!”
半刻钟后,穿戴整齐的晏景阴沉着脸走出房门。后面的事他一个字都不想再提。本想通过折辱奚启,逼其现出原形,结果变成了折腾自己。
见到两人终于出来,苏相宜连忙抓住机会请示:“小师祖,我们接下来直接回宗门吗?”
“不急。”晏景打断他,“我的碑还没刻完。”
想到晏景给他们带路前的温吞磨蹭,苏相宜心有余悸,追上去提议:“我帮你刻吧!放心,我做的活儿又快又好。”
“不用了。”晏景摆手谢绝,“我自己的活儿自己做。”
听这个连洗漱更衣都要驱使他们小师祖的家伙这样说,苏相宜只想翻白眼。但回头瞧了瞧奚启,见他没表示反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做好等上一两个时辰的打算。
他转过身问两位上级:“你们喝茶吗?”
叶婵玥没空理会他,只想找机会和奚启谈谈,但奚启轻轻摇头,拒绝了交流,接着找了个位置入定调息。小云狐从他袖中飞出,盘在他肩膀上,黑溜溜的眼睛盯着坟包的位置。
屋后,晏景不一会儿便刻完了最后几个字,将墓碑插在土包前,对着空空如也的坟墓说起了话。
“你以身献舍,换我还生,这份情我承了。但你所遇之事……”晏景停顿了片刻,“但很抱歉,我虽为罚恶使,管的却并非人与人的戕害。”
普通人和低阶修士经常误会一件事,以为善恶律是为世人主持公道,惩恶扬善的存在。
可但凡再修途上走得更远一些,理解什么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就会知道这种想法十分可笑。
在天道眼中,人与蝼蚁没有区别。
觉得善恶律会管人与人之间的不公,是一种人类的自恋。
若人杀了人它要管,那人踩死蝼蚁呢?就不该一命偿一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