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能做的只有周到照料,而不是进一步刺激对方。
小溟:“你这种品质……是叫善良对吗?需要我搜寻一些词语来夸你吗?”
它语气平淡,字面之下的意味则尤其讽刺。
“不需要。”程冥背过身,“家教而已。”
她想起了自己初中经历奖项被举报造假、被老师和校领导轮番盘问,虽然最后因没有证据不了了之,但正是敏感青春期的孩子,心理崩溃受创,在本该住宿的放学后,她一声不吭暴走六公里连夜回家。
而那天程染正好轮休。
途中下了小雨,她湿漉漉站在家门口,像一条流浪狗,把打开屋门的程染吓了一大跳。
但最终她没有多问,只是给她放好了洗澡水,热了夜宵,让她好好休息。
关灯后,她摸黑到主卧室,静悄悄钻进母亲怀里。
程染搂住她,对她说,宝贝晚安,明天妈妈送你。
她不记得路途遥远、行程疲惫,不记得颠沛流离、风潇雨晦,但永远记住了妈妈的怀抱。馨香的,温暖的。
程冥用冰凉指腹按了按眼皮,把突然上涌的热意压回去。
大概是感知到了她的情绪,小溟沉寂下来,没再反驳什么。
她也不想跟它吵,自顾自拾起衣服,走进浴室。
黄澄澄刚才洗过,瓷砖残余水迹,玻璃干净得反光。
熟悉的香味钻进鼻腔,程冥摸到置物架上的瓶瓶罐罐,一顿,想起来那味道是什么,诧异瞠了瞠眼。
这姑娘把洗面奶错拿成沐浴露了?
但她另有所思,也没想太多。
直到洗净穿暖,重新返回卧室,都已经在床上躺下了,程冥后知后觉,想起了最大一点不对劲在哪里。
进去时看到的墙壁太干净了。
玻璃上没有白雾,浴室里没有热气。
……她洗澡放的冷水?
幽幽的冷气好像从浴室砖缝漫到了床边,她将脚缩进被窝,皱眉,拿过床边柜子上的笔记本电脑。
打开,连接到手机的装置,于是实时转播画面跳了出来,正是客卧里的场景——她收拾屋子时,开启了手机摄像头偷偷放在角落。
房间里一切正常,一团朦胧的人形躺在折叠床上,被窝隆起。
到底是遇到了意外,还是她本身就是意外……如果真是怪物披了壳子不怀好意,为什么到现在都没展现出任何威胁?
程冥不愿意朝这个方向想,但确实想不通。
她看向手腕上的电子环带,有一瞬间想拨给安保部,指节略微抬起,但片刻紧攥成了拳,指甲陷进皮肉。
冷静下来,她暗暗叹了口气。
每当此时,总深恨自己不是“良民”。
现在的防御中心本就风声鹤唳,不管黄澄澄有没有问题,把她自己赔进去可就不好了。
当她再看向屏幕,刷一下坐正了。
画面里,刚刚还隆起的被子塌下去,床上的人不见了!
“你在看什么?”
像冬天的风灌进侧耳,这道声音所经之处,寒毛悚立。
程冥一扭头,房门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毫无征兆地,黄澄澄站在了她床边。
……
深夜11:26。
北公寓2单元十楼,室外一片死寂。
而室内——
床头,针织棉枕被立起来当靠背,程冥左手边是黄澄澄,右手压住又有些蠢蠢欲动孢子丝,盯着显示屏里光影变幻的图像,然则两眼空空根本看不进去。
不知道事情怎么发展成了这样。
这姑娘突然出现问她在看什么,程冥紧急关闭监控,手忙脚乱点开了影视软件,说她在看电影。
这么蹩脚的说辞,然而对方信了。
然后黄澄澄说她睡不着,问,她能不能看。
程冥对上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任谁这时候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再然后,两人就这么并排靠在了床头,笔记本电脑摆在她们之间,气氛诡异地看起了同样气氛诡异的电影。
是的,这甚至是一部恐怖片。
当扬声器里传出第一声凄厉尖叫,程冥冷不丁被激回神,看到那阴森灰暗的画面,听到诡异沉郁的配乐,才意识到她情急之下点开了什么。
她强忍手臂浮起的一层鸡皮疙瘩,余光瞥见旁边人目不转睛,似乎很感兴趣,终究是没能提出换一部。
一边是诡异的影片,一边是诡异的影友。
这种时候,唯一的抚慰竟然只剩缠在她指尖的菌丝。
至少小溟没有示警。
发丝潺潺如瀑环绕着她,她的心稍微安定一点。
但神经还是难免紧绷。
毕竟那不知是“活人”是“活物”的东西近在咫尺,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令她紧张,加上电影一惊一乍的音效,实在精神摧残。
度日如年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