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朝声音冷凝,蓦地问道。
“没有,当真没有。”
“但凡当年有人管过我们,定州便不会死那么多人,后来的那场时疫完全是人祸所至,仅地动和饥荒,死的人就已经很多了,埋不过来,也没人核对,官兵将人抬到壕沟里,就那么掩埋了,后来发了洪水,那乱葬沟被冲开,不知多少人死后还被冲到外面,后来便发了时疫。”
傅瑶光听得心中难受。
她只以为前世宫变的情形就够惨了,可方沅口中所说的,远比宫变可怕得多。
如她这般的皇族、晏朝这般的宗亲、还有京中的那些朝臣,因宫变而受难是很正常的,改朝换代从来都是要死人的。
可祸不及平民。
更何况如方沅所说的这般惨况,其中不知有多少官员涉嫌渎职,亲眼看着百姓遭难而无动于衷。
傅瑶光牵住晏朝的衣袖,“晏朝……”
晏朝将她揽住,轻轻抚过她的背。
“公主放心。”
她点点头,往他身边靠了靠,“真可恨。”
“嗯,真可恨。”晏朝低声顺着她道。
方沅怔怔地看着他们。
他早便听过晏国公府的世子尚主,被陛下指婚,与公主成婚。
那时他和梁婉早已无话。
他当时还同情过这位晏世子,觉着他和自己的处境很有几分相似。
同样因学识过人受到赏识,迎娶身份贵重的妻子,从此永远要低上一头。
可公主说话并不像梁婉婚后待他那般颐指气使,那对着他既面冷又寡言的大人,对着公主时像变了个人。
他看得出神,冷不防对上晏朝冷淡而带着锐色的眸光,他心里一激灵,立时垂下眼,再不敢多看。
傅瑶光看着桌案上的文卷,心中百转千结。
她不知晏朝如何想的,看她来定州,为得是定州宁和矿山的矿务。
谢瞻当日同她说,不想让她来定州,她几乎能确定,定州和谢瞻定然有不明不白的牵扯。
她一度以为,这舞弊案只是晏朝来定州查案的幌子,到了便能迎刃而解。
可舞弊案背后,是整座定州府官员的渎职和不作为,背后的背后,不知有多少无辜百姓因此而受罪。
她从晏朝臂弯中挣开,从旁边拿起梁书安写的那两篇方沅的文章,从头读罢,心头更是发堵。
这文章中,除了有一位寒门学子经年的苦读,更有一位母亲半生的劳碌。
傅瑶光将文卷放下,坐到一旁。
她看了晏朝一眼,他似是在沉思着什么事,并无开口的意思。
想了想,她望向方沅。
“今日文会上,我看你和许家兄妹二人相熟,是因为梁婉的关系吗? ”
一提到许家兄妹,方沅面色难看许多。
他点点头,“是,许家小姐是梁婉的闺中好友,许二公子是梁婉的……是梁婉一起长大的玩伴,就也算是兄妹吧。”
方沅面无表情地说道。
“那你和许明渐相熟吗?”傅瑶光问道。
“他的学识如何?比你又如何?”
“……”
方沅对许明渐很是抵触,可傅瑶光发问,他又不敢不答。
也有心问问为何要问许明渐的事,可话到嘴边也不敢问,最终只是道:
“应是比我好吧,我同他认识时间不算长。”
“我同梁婉成婚后,他和许家小姐时常到府中来和梁婉作伴,梁婉也同我说过,许明鸿是这科的头名,下一科许明渐下场,也不会差。”方沅垂下眼道。
“你同许明鸿相熟吗?”晏朝蓦地出言道。
“不熟,大人,我同梁婉成婚前,根本没资格认识这些人。”
方沅想了想,又道:“便是如今,我也没资格和他们平辈相交。”
晏朝看他一眼,从一旁拿出另一篇文章递给他。
“待定州事毕,这些人轻则流放,重则处斩,他们同你自是不同。”
“你看看这篇文章,可认得出?”
“大人的意思是,许明鸿也是……”
方沅怔了一瞬,才反应过来晏朝方才这话并非是贬损于他,反而带着几分鼓励。
他没再多问,看向手中文卷细细读起来。
良久,他将文卷放下。
“大人,这是……?”
他似是有所觉察,但不敢轻言开口。
晏朝将另一份字迹不同的递过来。
“许明鸿的考卷。”
“方才那篇是乡试的,这篇是会试。”
方沅看了眼便下意识道:
“这笔迹……”
“许明鸿是乡试会试两场考试的头名,可两场考试所作文章字迹却大相径庭,这才牵出定州这一舞弊案。”
晏朝望着他道:“这篇文章,你可辨得出是何人所作?”
“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