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陆宜洲微微僵硬,仿佛在纠结,在思考,在天人交战,然后他猛然勒停马儿,在夕阳下单手捧起她的小脸,压了下去。
已经点着了。
你得负责灭火。
虞兰芝往上窜撞他鼻子,又哭又骂,很快就被他完全吞没唇舌。
她想咬死他,下颌却被捏住,合不上。
她越反抗,他就越撒野。
最后她没了力气,瘫在他怀中,眼角挂着晶莹泪珠,香腮异常潮红,杏眼朦胧,呼吸紊乱。
陆宜洲擦去她嘴角水渍,又擦一擦自己的,“忠于自己的本能不挺好,自然的正常的人性有何羞耻?不管你承不承认,你的身体,爱极了我。”
他与她一定会成为世上最契合最快活的夫妻。
说罢,扬鞭催马,搂着她在夕阳下疾驰。
马蹄声和她的尖叫诅咒一样清脆悦耳。
此后整整十日,虞兰芝都不想再见到陆宜洲。
他真的不是人。
十四这日锦绣庄送来不少花样子。
时下大户人家的嫁衣绣被都要提前一年左右准备,尤其是嫁衣,繁复华贵,非朝夕可得。
虞兰芝的婚期定在明年,虞二夫人现在雇人着手准备,不早不晚。
“夫人您看,这是鸳鸯纹,这是瓜瓞绵延纹,还有葡萄纹百子纹,全都是我们庄上最好的绣娘精心设计的细节,调配的颜色,保证独一无二。”徐掌柜温柔的声音里透着浓浓骄傲。
芭蕉接过花册奉给虞二夫人。
虞二夫人凝目认真研究。
虞兰芝心不在焉,胡乱选了两个,找借口溜走。
小娘子备嫁前或多或少羞涩,在所难免。
众人不以为意。
又翻过两日,仿佛为了应验虞兰芝的咒骂,一向顺风顺水的陆宜洲毫无征兆地被皇帝从军机营调进大理寺,明升暗贬。
从四品的指挥佥事摇身一变成了正四品大理寺少卿。
武官变文官。
倒不是大理寺少卿不好,单论起来也很有前途的,只是明眼人都知这份前途比之军机营,云泥之别。
可不就是明升暗贬了。
皇帝并非针对陆宜洲,而是对军权跃跃欲试。
国丧尚未结束,他就按捺不住了。
却又不敢把人得罪死,那就得补偿一个品秩更高的,左腾右挪,好不容易扒拉出一个大理寺少卿。
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
原想如法炮制,把虞侍郎也挪走,谁知安排在吏部的亲信当场拦下了他危险的想法。
亲信说:“吏部暂时不能没有虞侍郎。我等初来乍到两眼一抹黑,理不清吏部这张大网,一旦有个闪失,必定为陆尚书所不容。”
届时可就竹篮打水一场空。
皇帝只好命他们抓紧渗透吏部。
搞不了吏部那就搞钱,然而搞钱也不轻松,不能明抢吧,抢也抢不过。国库倒是有一些,可他没法完全做主,一旦调用失衡,势必要被群臣抗议。
新登基的皇帝,最是膨胀的时候,却发现处处受制于人。
唯一能让他拿捏的就是几个兄弟。
于是他在兄弟跟前逞威风,把他们像猪狗一样关进十王宅,又罗列了各种明目削减开支,省下的钱全部填进自己的口袋。
上回敏王来觐见,锦靴都破了一道口子,特别招笑。
皇帝为了摆帝王的架子,又去十王宅兜一圈威风。
当时敏王正在用午膳,两盘清汤寡水的食物,要多卑微有多卑微。
皇帝鄙夷。
晚上的皇帝则一定要搂着美人才能安寝。
不能选秀,美人从哪里来?他自有妙计,从父皇没用过的妃嫔秀女里挑,别说还真有几颗漂亮的沧海遗珠。
期间发生了点小意外,一名贞烈难驯的小美人,誓死不从,当场撞柱身亡,气得他命人将尸身拖下去喂狗,吓得一众美人抖成了风中落叶,再无人敢反抗。
就这般疯魔了数日,皇帝突然打了一个激灵,在母后的劝诫下洗心革面,每天都去陪大腹便便的梁妃。
这个女人和肚子里的骨肉是他最大的依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