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口茶是非喝不可。
陆宜洲道:“饮茶的时间还是有的。”
她净手焚香,端端正正烧水。
陆宜洲的目光一直停在她身上。
“婚期提前这件事,以后我不会再提。”
虞兰芝抬起头。
“那天我发现你蹙着眉。”陆宜洲略略沉吟,看着她阳光下的影子,玲珑有致。
“每次你一蹙眉,就益发不待见我。”
“我想要你高兴,想要你看见我的时候高兴。”
虞兰芝简直不敢相信这是陆宜洲。
“我已经向令尊致歉,提前的想法到此为止,我不强迫你。”
虞兰芝客观道:“你没强迫我。”
“我的本意没那么想过,可是我的行为却让你别无选择。”他收回失神的目光,抬眸深深凝视她。
她不像他,她没有退路。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的。
所以那时,多少带着点看笑话的心态旁观她觊觎梁元序。
只没想到,他自己先变成了笑话。
他比她更难过。
第30章 第30章被他按在墙上再嘬一顿也……
世上最可怕的莫过于最不待见的人偏偏最懂你。
幽微的一颦一簇都逃不开他深深的眼睛。
然后这个人动了恻隐之心。
虞兰芝一时五味杂陈,被讨厌的人怜悯了。
漂浮的视线不由自主瞟向右下方,梳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头绪。
陆宜洲自己提起沸腾的水泡茶。
喝了半盏。
他站起身,“我要走了,芝娘。”
虞兰芝起身送他,款步提衣快走两步凑近,不确定地小声问道:“婚期不提前的话,我们的中秋约定是不是还作数?”
得亏陆宜洲多年的养气功夫,这一刻才没有破功。
他腾地转过身,眼睛里全是怒火,笑弯弯道:“作数,怎么不作数,你可劲作。”
她就是问问他是不是还会想法子退亲,没想到这人突然又开始阴阳怪气。
虞兰芝眼波微微晃动,婢女都在廊下守着,如若反唇相讥,惹毛了他,被他按在墙上再嘬一顿也不是不可能。
关键是根本没脸求救。
她咬着唇放弃顶嘴,把这位大爷好生送出了门,目送他扳鞍上马,悬着的小心脏“咚”的一声总算落回肚子里。
陆宜洲走后,虞兰芝又同大小婢女跳百索,骑小毛驴打马球,笑着闹着出了一头汗,快快活活玩到申初一刻,秋蝉不得不温声提醒:“娘子,再不回去咱们可能就要被关在城外。庄子上的老鼠比别处多,您肯定睡不好。”
虞兰芝连忙听劝。
她最怕老鼠了,两只小黑豆眼,会偷东西会咬人,哪怕毛绒绒她也爱不起来。
刘叔驾车快,现在收拾肯定来得及。
众人整装出发,载着两大筐春菜和五娘子钓的鱼。
虞兰芝戴着春樱为她编的杏花手环,支起车窗眺望,明明还是碧色的晴空,云朵白白,突然就飘起了牛毛细雨,洛京的天气比小娘子的心情还古怪。
昨儿她站在自家的荷香水榭郁郁寡欢,今日,此时此刻,心花盛开。
为什么开心呢?
因为见到了陆宜洲,没吵架,他还说好听的话,说进她心坎,不用再思考那些沉重的未来。
可不就雀跃不已。
没成想乐极生悲。
“哐当”一声,车厢猛然向□□斜,虞兰芝“哎哟”一声,四脚朝天往后歪去,幸亏春樱眼疾手快,死死护住了她的脑袋。
车外传来刘叔焦急的声音:“娘子,五娘子,您还好吧?”
惊吓是有的,好在没受伤,虞兰芝左右环顾,大家都没受伤,
她问:“发生了何事?”
“左边的轮毂完全裂开,卡在深水洼。”
“能不能修好?”
“能,不过得先抬车。”
虞兰芝扶着仆婢的手小心下了车。
主仆几人形容狼狈,那一下砸坏了不少杯盏,也把几人的发鬓弄乱了。
春樱把伞递给旁边的婢女,自己掏出干净的帕子帮虞兰芝擦脸,又抿一抿发鬓。
刘叔一个劲告罪。
发生这种事他确实有一点责任,但车舆房的责任占八成。
虞兰芝重规矩,规矩之外也分情况讲人情,刘叔这么大年纪的人,为虞府驾了半辈子车,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两成的错误没必要大动干戈,回去罚一点月钱意思一下即可。
“无人受伤便是幸事,先别纠结了,穿好蓑衣免得淋雨。”虞兰芝道。
婢女取来蓑衣递给刘叔。
刘叔感恩戴德,披好蓑衣蹲在烂泥洼抬车,一个人抬不动,仆婢们过去帮忙也不得要领,一个个跟泥人似的,十分狼狈。
刘叔是粗人,好心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