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炎眉头深深皱起,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垂眸盯着笼子里那群嫩黄的小绒球。
这些小东西仰着脑袋,此起彼伏地叫着,吵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封炎不知道怎么就到了这一步。
起初他只是被强行按在车上“光明正大”地监视,到了集市后,宁竹就不由分说地把缰绳塞到他手里,自己则是在各个摊位前穿梭流连。
从集市走通,等封炎回过神来时,怀里已经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物件。
——饴糖、猪肉、盐巴、铁锅、陶罐、蜡烛、木梳、铜镜、蒲扇、凉席直到现在手上这个吵闹不休的鸡笼。
“发什么呆?”宁竹利落地跳上车,将他手中的笼子接过来放好,拍了拍手,“走吧,都买完了,该出城了。”
封炎终猛地转头,略带着些卷翘的发尾随着动作扬起。
他字字咬得极重:“你耍我。”
这不是疑问,是笃定的指控。
宁竹这才注意到,这时时板着脸的少年暗卫有着一双格外凌厉漂亮的丹凤眼。
此刻那和平安颜色相近的琥珀色眼眸正死死盯着她,像要把她盯出个窟窿。
宁竹面上不显,甚至疑惑地发问:“哪有?不是你说要监视我的吗?”
封炎一时语塞。
这话确实没错,可他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宁竹心中暗觉好笑。
她也是真的没有想到薛志炳会派封炎来盯着她,难道是不知道他这位下属实心眼的性子吗,她要是再心狠一点,这人都快被她称斤两给买了。
昨日平白无故吃了薛志炳一个闷亏,这笔账总得讨回来才是,她可不会平白无故受气。
想到待会还要用上封炎,宁竹可不想人跑了。
她夺回缰绳,赶着车就往城门方向而去,压根不给封炎思考的机会。
城门口。
季新承远远就瞧见宁竹身旁坐着的封炎,顿时明白了昨晚饭桌上她那番话中的深意。
“爹,走吧,跟在小竹后面。”季新承侧头对着季元武说道。
季元武并不认识宁竹身边的那个少年,不由得问道:“那人是谁?”
季新承淡淡说道:“他叫封炎,昨日与小竹动手的人。”
“那个薛县令的人!?”季元武瞪大眼睛,说完随即皱起眉毛,“他怎么会跟着小竹?他们还想干什么?”
季新承牵了牵嘴角,看着前方推车上宁竹悠然自得的背影:“恐怕,是小竹想做什么吧”
守城士兵看着三辆满载的推车,按照惯例正要上前盘查。
可是等走近后,定睛看清楚车上另一人,他的脚步顿时迈不动了。
两个守城士兵忙不迭行礼,低头唤人:“封大人!”
宁竹原本都做好这些人不认识封炎,要把人抵在这里的打算了,没想到这小子竟真有些分量,倒是省了她一番功夫。
封炎端坐在车上,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若不是他发间那根醒目的黄色绒毛,这派头倒真有几分威严。
两位守城的士兵换了个眼神。
虽说县令大人三令五申,看见面生、带着大批货物的人一定要严格盘查才能放行,按理说不能就这样让他们离城。
可是推车上坐着的封大人,那可是县令身边的心腹,哪是他们能够轻易得罪的。
横竖有封大人作保,真出了事也怪不到他们头上。
两个守卫想通其中的关窍后,查都没查,果断放了行。
宁竹朝季家父子所在的方向偏了偏头,适时补了一句:“后面我们是一起的。”
那守卫也很上道,连忙点头:“在下明白。”
就这样,三辆满载的推车几乎没有半分遮掩的,就这样大摇大摆出了城。
等到上了郊外的土路,封炎才后知后觉地沉下脸。
他“唰”地抽出佩刀,刀鞘抵在宁竹颈间:“你算计我?”
宁竹眉头都没动,稳稳握着缰绳,照旧赶着车。
这刀都没出鞘,没什么好怕的。
更何况,封炎这人,一出手就是杀招,若是真想动手,就不会再开口问她了。
“请你吃饭,”宁竹说着扭头往后看了一眼,确认季家父子正在后面跟着,才放下了心,笑着说,“秀姨手艺可好了。”
封炎这次琢磨出味儿来了,总之就是宁竹说什么就不能信什么。
他咬紧牙关,当即收刀跳下车。
宁竹也不拦着,横竖该利用的已经利用完了,这饭他不爱吃就不吃呗,她还担心会累着秀姨。
后方的季家父子见状停下了车。
这时,宁竹突然朝封炎伸出手。
好快!
封炎瞳孔一缩,还没来得及出手抵挡,宁竹就收回了手。
她轻轻吹走手上的那片小绒毛,朝封炎挥挥手,笑得眉眼弯弯:“那我就不送了,封大人好走,今日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