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骑马回别苑,却被后头跑的气喘喘的小黄门叫住,“公子留步,大王召公子秦川殿回话。”
扶苏只好转头重入咸阳宫,自然是不需人带路,赶到秦川殿的时候,听到里头秦王的笑声,可见此时秦王的心情极好。
“父王召见儿臣可有吩咐。”扶苏进殿行礼道。
“扶苏来的正好,武成侯三番四次上折要回咸阳养病,让本王不得不允。你暂且在少府领一差事,给秦国的股肱之臣,先建上火炕,别让人说我们秦国对待老臣刻薄寡恩。”
赵苏拿眼一睇李斯,正好李斯也朝他看过来,脸上挂满和煦的笑容,象极了一个慈祥的长辈。
如果赵苏不知两人的关系,怕是会以为李斯这是在向他卖好,毕竟刚才在朝堂上硬刚了扶苏一波,私下服个软,刚才的事便算过去了。
可事情真的是这样吗?赵苏可不这么看。
扶苏的生母项姬是楚国贵女,而武成侯王翦刚灭楚国归来,一边是项姬尸骨未寒,一边是项姬的亲生儿子给王翦督造火炕。不管怎么看这件事,扶苏一个软弱无能的评价怕是跑不掉了。
退一万步,王命不可违。扶苏欢欢喜喜去了,秦王说的可是秦国的股肱之臣,除去王翦还有很多人。而他一个皇长子,有机会正大光明去接触这些重臣以及勋贵,真的能忍住不干点联络感情的事?就算他不干,李斯也有办法让秦王以为他干了。
真是一石二鸟的好计策,退一步万丈悬崖,进一步无边苦海。
赵苏面色慎重道:“父王,儿臣还在别苑中为母茹素,此事多有不便。更何况,儿臣在别苑中偶有所得,仿佛如冯相所说,上天想借儿臣之手,给父王献上厚礼,若不趁此机会一一将之落地,万一灵感稍纵即逝,岂不可惜。”
秦王还活的好好的,当着他的面说守孝不合适。为母菇素便是巧妙的提醒,他身上还有孝,不宜出面。
“哦,公子可是与那些儒生清谈之后,又有进益?”李斯与其说插上一句,倒不如说是插上一刀,让秦王的脸色直接睛天转多云。
赵苏大摇其头,“李相所言不知从何而来,别苑除了身边的宫人,便是少府的谒者,万不敢在此时待客。”
秦王的脸色又转了回来,“你说偶有所得,又是何物啊。”
他曾下旨天下,所有匠人只要发明出新的工具,或者说改良旧的工具,都要上达天听。一旦认定工具的效果,便会给予赏赐,并向全国推广。如果是特别厉害的发明,还会直接授予官职,不可谓吸引力不大。
可就算这样,关于工具的发明改良还是极为缓慢。所以他很清楚,这样的事情难度有多大。
儿子拿出火炕这个好东西,他是极为高兴的。他本身并不是个注重享受之人,对女色也无特别的爱好。一生最大的心愿,便是天下一统。
可眼见这个目标也要实现了,心思慢慢要放到收服人心之上。火墙碍于周礼,只能由他一人享受,可这火炕则是人人都可用之物,一收到奏折,他便极为高兴。
但此等好物,偶得一件已是极致,还想源源不绝,他身为帝王都没想过这等好事。
“只是灵光乍现的一个想法,但需要一家铁器铺子让匠人反复做实验,才能验证这个灵感。”赵苏苦笑着一拱手,表示自己也无可奈何,连个雏形都没有,实在不敢夸下海口。
“这有何难,让少府安排下去便是。”秦王大悦之下,竟然主动开口问他,“既然你要回别苑,那你觉得督造火炕一事,由谁出面为好。”
大王的恩典,谁出面都可以,其实也是让扶苏给自己的门客谋个小小的官职,算是奖励。
赵苏略一沉吟,“儿臣在别苑时,听闻胡亥跟随赵大人学习,颇有进益,甚有贤名。既然是父王的恩典,遣胡亥前往,岂不是更加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