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服,她索性闭着眼再小憩片刻。
正当谢凌钰以为她还未醒,却听她双唇微动,斩钉截铁道:“有个音错了。”
他轻轻抚着她脸颊,“何时清醒的?”
薛柔睁眼,眸中仍旧有醉意,几分得意道:“我通音律犹如你擅棋,纵使是醉也能听出错漏。”
她说着起身,揉了揉额角,“什么时候了?也该回去了罢。”
刚好谢凌钰也不想在此处久留,见她步履不稳,索性直接抱起她。
一进马车,薛柔便撩开点车帘,想吹一吹风,果真神思清明不少。
她瞥见家商铺,想起什么,连忙道:“停下。”
谢凌钰抬眸问:“怎么了?”
话音未落,便见她已然下去,没再多想,皇帝也跟着过去,怕她摔着握紧她手腕。
薛柔声音发脆:“那家铺子的东家我认得,她擅长打穗子,我让她帮忙打个玄金色的。”
京洛贵公子们喜佩剑,却大多为未开刃华而不实的剑,上头还要缀各色装饰,这家铺子专卖这些,薛柔来这给薛珩挑过把剑。
谢凌钰脸色隐隐发青,却顺着她应下,买便买了,他换不换是他的事。
“好,但我却觉你给的最好。”
周遭行人稀疏,不远处的客栈二层,窗却隐隐开了条缝。
一双眼透过缝隙窥伺许久,其主人攥紧手,最后手指在木窗留下鲜明痕迹,仿佛在叩问,若有若无诉说不甘。
你喜欢上他了?
你怎么……如此轻易地,如此迅速地爱上另一个人。
第87章 若有方士可令身形随意缩……
面具后那双眼缓缓阖上, 不愿再去看。
犹记当年,薛柔给薛珩打剑穗,他知道后也想要, 却被笑着拒绝,正失落却听少女语调轻灵:“我手艺不精,往后再送。”
然后便没了下文,薛柔压根不练女红,把此事抛之脑后。
他都没有的东西,皇帝凭什么有?
就凭天子能强拆旁人幼时婚约,做她名正言顺的夫君?
那屡屡敦请陛下立后的奏章, 每一封结尾皆是“伏愿圣明天子万岁无极”,奏折之外, 他独自在房中,对着雪白墙壁一遍遍执笔写这句话,提醒自己。
巍巍皇权容不下挑衅, 想活命便安分些, 谢凌钰是天子。
但满墙墨痕兜头压下, 也没叫他心甘情愿安分,控制不住想见她一眼。
见到了。
郎情妾意,好生刺目。
丝丝缕缕的怨气如少女言笑晏晏时指尖柔韧琴弦,温吞地缠上心尖,然后绞紧, 逼出一点恨意。
怨她毫不留恋转头,对想要他命的男人举止亲昵。
怨到最后恨自己, 为什么不能爱表妹爱到坦然面对她琵琶别抱。
他可以为薛柔死,可以接受她忘记过去。
甚至……能接受她喜欢任意一个贩夫走卒,公卿王孙。
却不能接受薛柔喜欢上皇帝。
“公子, 今日的冷水送来了。”
客栈的人在不远处低声道,目光扫到某处后愣住:“公子的手是否需要包扎?”
王玄逸垂眼,才发现指尖被木刺扎进,流了点血,也不怎么痛。
“不必,你出去罢。”
他摘下面具,用冷水浸过的帕子摁在隐隐发痒的伤痕处。
随着抓心挠肺的瘙痒缓解,心底沸腾的情绪也随之平静不少。
重又看向窗外时,那两人已经出来,他的眼珠随那裙摆而动,面色重又温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