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的纸马,如同死去一般倒在地上。
拜山的仪式结束了。众人回到山间的营地之中,餐食和美酒又摆满了营地间的空地,一场草原上的盛会正待开幕。
朝廷给阿史那献的封号是“西突厥十姓可汗”,但他麾下的部族远比十姓要多,云集而来的各部贵胄们几乎塞满了大半个营地。
还有附近夏牧场放牧的各部子民,他们听闻乌特特勤威名已久,听闻他真的在此,赶忙穿上自己最好的衣服来参加盛会。
于是,作为乌特特勤的洛北,每日免不了的就是和十几个部族的成百上千贵胄们饮酒作乐、谈笑风生、骑马奔驰、弯弓射猎……
“特勤他好像一点都不受影响,是不是?”琪琪格被连绵的宴会和没完没了的饮酒、舞蹈折磨得疲惫不堪。她好不容易在晌午之前爬出帐篷,出来喝了一杯清水,洛北却已经神清气爽地带着巴彦巡营归来,与其他人交代防守的事务。
“不小心不行吧。”哥舒亶脸上也有了倦容,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我听说,葛逻禄人很不平静?”
“他们想趁我们都在金山的时候搞点小动作,看看能不能占点便宜。”
洛北正好来到他们身边打水洗手,听到他们询问,便开口与他们解释:
“我派阿拔思带一千兵马去震慑他们一番。不必担心,他们的首领们都在我们身边,他们不敢搞出什么大阵仗的。”
哥舒亶的脸有点发红,他站起身,无奈地对洛北道:
“洛将军,你怎么又把担子一肩担了……”
洛北歪了歪头,故作正经道:“哥舒亶,朝廷命我等拜山的诏书上只让我带兵护送。也就是说,朝廷把你们的安全交给了我。难道你要抗命么?”
哥舒亶说不过他,只得低头“唉”了一声,转身要走,迎面却差点撞上了张孝嵩:“张御史来得正好,快管管我们这位主帅吧,你再不劝劝他,他能把自己累死!”
张孝嵩不明就里地望向洛北,却与他带着促狭笑意的眼眸撞个正着。他立刻心知肚明谁在这场“争吵”中占理,立刻开口岔开了话题:
“明日我们就要起行回伊逻卢城了。诸位是怎么打算的?”
琪琪格期待地望着他,也没在他脸上读出半点不舍的相思之情,只得期期艾艾地把头一低:
“我们都是朝廷新册封的部族领袖与羁縻州的都督,当然要留在各自的地方安抚百姓了。恐怕,也就哥舒将军能和你们一道回去。”
哥舒亶摇了摇头,摊开双手:“我可不回长安!长安哪有草原上自由舒服。我已经向圣上请了旨,说我新任首领,唯恐不能服众,请他准许我这段时间就留在本部子民们身边,安抚好了部族百姓再回去。”
“看起来只有你和我要回去,孝嵩。”洛北道,“我去长安献俘,你回长安交旨。”
“呀,特勤要走?”莫潘不知何时加入了他们这场谈话,“那今晚我们可得好好喝一场。”
“还要跳舞!唱歌!”琪琪格与她的弟弟一唱一和,“特勤,这次您可要给个面子,不要再借口醉酒不下场啦!”
话虽是这样说,但当舞曲真的响起的时候,酒席已经过了半程。星罗棋布般遍布在山脚下的篝火堆边,到处是欢歌笑语,纵情歌舞的人群。
阿史那献坐在主座,望着与鼠尼失部、弓月部两部首领喝了第五轮的洛北,终于忍不住开口替他结尾:“好了,两位首领,我来陪你们继续喝吧。我的儿子再不下去跳舞,舞曲就要结束了。”
弓月部首领哈哈大笑:“是,是,大汗提醒的是。特勤青春年少,应当下去和姑娘小伙子们一起歌舞。”
“是,是。”鼠尼失部首领也附和道,“特勤不必挂心我们两个,只有一条,下次再有建功立业这样的好事,带上我们两部的子弟!”
洛北笑着应了下来,他对阿史那献躬身一礼,便从大帐中推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