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抬手,就准确地接住了那抛过来的东西,却是一只卤好的鸡屁股。
髭须削瘦汉子呲牙一笑,单手抓起一口酒坛子,就往一只大碗里注了半碗酒。
那口酒坛子带酒带坛子怕不有三十多斤重,他单手抓着倒酒,却稳稳的如同铁铸。
倒完了酒,他把酒坛子一墩,把鸡屁股扔进嘴里大口嚼着,又端起碗来豪饮一口,放声大笑道:“还真他娘的香咧!老计,你这鸡屁股卤得没得说,再有只管抛来。”
对岸卤肉铺里,一个胖大汉子,手握着一口尖式厨刀,怒瞪双目,跟一只气鼓鼓的蛤蟆似的。
胖大汉子手中这口尖式厨刀与后世的西式厨刀类似,早期的中式厨刀其实都是这种尖式厨刀。
但是从宋代开始,中式菜肴愈发丰富,大量应用了切片、切丝和分割技术,尖式厨刀已经落伍,更有效的直角方刀已经出现。
不过,这胖大汉子说过,他家祖上就是卖卤肉的,这口厨刀是他祖上传下来的,意义非凡,不舍得换。
听到卖酒髭须汉子调侃的话语,胖大汉子破口大骂起来:“我呸!你这倒街卧巷的横死贼,是不是又在那厢说老子的坏话了?”
髭须汉子讪笑道:“你自己心地腌臜,就琢磨别人也不是好人,我卖酒与客人,对客人当然要殷勤一些,你心虚什么?”
胖大汉子火气很大,他气得用厨刀直剁案板,大声咆哮道:“你与客人说话,那便说话,为何一边说话,一直贼眉鼠眼地看我,分明不怀好意!”
髭须汉子撇嘴道:“你又不是一个水灵灵的小娘子,哪个稀罕看你,你当你是宋家小娘儿?”
“哎呀,你这活该剜口割舌的泼才,老子今天活剐了你!”胖大汉子暴跳如雷,抓起厨刀就往外冲。
杨沅赶紧上前将他拦住,好言相劝道:“计老伯消消气,你消消气。还有老苟叔啊,你们两个就不要整天吵架了,和气才能生财,你们整天这般叫骂,生意还做不做了?”
杨沅把计老伯一路推回店去,顺手从他案板上抓起一块卤鸡,丢进了自己嘴里。
对面髭须汉子笑道:“二郎你忙你的,不用理他,那老东西一天不找事儿他就难受。”
卖卤鸡卤肉的胖大汉子姓计,卖酒的髭须汉子姓苟。
杨沅听宋家小娘儿说过,他们两个和宋老爹年轻时曾一起从军,现如今都在这条巷上做生意,老计卖肉,老苟卖酒,老宋开小食店,本是相互成全的生意。却不知为何,计、苟二人却总是叫骂不休。
杨沅好说歹说,总算哄得计老伯气呼呼地坐下,这才又顺了他一块鸡肉,往旁边的宋家小食店走去。
石牌坊下,悄悄跟出一个人来,方才这一幕,他都看在眼里。眼见杨沅走开,他才从掩身处出来。
此人叫于吉光,国信所密探,从班荆馆,一路盯梢至此!
第7章 皇城司的大哥
于吉光三旬上下,身材高大,一双牛眼,穿一件圆领襕衫,头戴一顶巾子,手中还把玩着一柄折揲扇。
他见杨沅过了计氏卤味店,便熟门熟路地走进了“宋家小食”,便逡巡着走到计氏卤味店门口。
于吉光本想向那胖大掌柜的打听一下杨沅的底细,却见胖大掌柜的握着一口尖刀,瞪着一双牛眼,还在呼呼地喘气。
于吉光犹豫了一下,便打消了向他问话的念头,慢慢地踱到了宋家小食店门口,用眼角瞄了一眼门前的户牌。
大宋是实行户牌制的,每家门前都会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此间居住人员的信息。
这人匆匆一扫,便从户牌上的信息知道,这户人家一共有常住人口四人。
户主叫宋老实,有一未嫁的女儿名叫宋鹿溪。
另外还有两名长租,一个叫杨澈、一个叫杨沅,从相近的姓名和年岁来看,应该是兄弟俩。
光凭这些信息自然是不能回去交差的,可贸然进店,又恐打草惊蛇。
于吉光沉吟了一下,转头看见河边石阶下有个妇人,正蹲在那儿捶洗衣服,便走了过去。
于吉光走到河边,沿着石阶往下走了两阶,一撩袍裾,在石阶上蹲了下来,向那洗衣的妇人笑道:“这位大娘,小可跟你打听点事儿。”
洗衣的妇人回头瞧了瞧,从这人一身的打扮来看,若不是官吏商贾,也是个士子或者小康之家的出身,便放下捶衣棒,客气地笑应道:“官人你客气了,却不知你要问些什么?”
于吉光用折扇向计氏卤味旁边高挑一个“宋”字的店铺指了指,问道:“大娘,那宋氏小食店里有个送‘索唤’的年轻后生,不知他姓甚名谁啊?”
妇人疑惑地道:“你打听人家的事情做什么?”
“哦!是这样。”
于吉光作为国信所密探,应付这种小场面自然是信手拈来:“不瞒大娘,我家主人是做生丝生意的一个商贾,主人膝下只有一女,一直想招个勤快伶俐的后生入赘……”
一听是这种事,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