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叫人想起冷色调的肖像画,沉默而令人无法忽视;而他,他只有一张脸,而这张脸,刚刚据他所知与恶魔的公用厕所共用一个模子……只会给塞缪尔带来无尽的抹黑与谩骂。
大哥。
塞缪尔。
他在心底无声地念着这个名字,好像想要以此积蓄起破碎的勇气。
耳边的吵闹声渐渐清晰起来:“别动!再靠近一步我们就撕了他!”那只尖嘴猴腮的恶魔锁住他的脖子,因为恐慌手臂上的肉块痉挛般的鼓动着。
呼吸变得困难,加赫白望着那道熟悉的身影,在轻度的窒息感中头脑却一点一点清晰了下来:他不想再给塞缪尔添麻烦了。
他宁愿自己被伤,也不愿意成为妨碍对方行动的羁绊。
于是他动用了那份独属于魅魔的天赋,缓缓伸出手覆盖上恶魔粗糙滚烫的手腕,他努力抬起头与恶魔对视,企图用早已生疏的能力强行压制住对方的意识。
但是他已经失去了这项能力……
恶魔惊恐地察觉到他的动作,脸上划过一抹惊惧——下一刻,没有受控的恶魔反射般地猛挥手臂朝加赫白脖颈狠狠砸下。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银白色的影子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窜出,是从塞缪尔逃离圣浮里亚后就一直被忽视掉的小机器人。
相较于恶魔,小机器人身形娇小,四肢细瘦伶仃,却倔强地张开,挡在了加赫白前面。
那一击结结实实地落在了它身上,金属骨骼被打得开裂,小机器人被震飞出去,撞在墙上,迸出细碎的火花。
在看出加赫白意图的那一刻,最恐慌的不是近在咫尺的恶魔,却是睁大了眼睛的塞缪尔,直到将在场的所有恶魔生生化为了齑粉,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加赫白身边蹲下,他依然在怕,后怕。
是他剥夺了加赫白的天赋,他一直不认为是剥夺,因为他认为这是对加赫白好,加赫白,好好的一个孩子,应该往好里学,五大类魔法,各式各样的技能,只要加赫白想,他可以为他提供出一切的资源……但是现在回看,的确是他剥夺了加赫白的天赋。
他差一点害了他,如果加赫白今天死在这里,他会自责一辈子。
加赫白现实愣愣地看着已经扭曲变形的小机器人,然后转过头来,对着塞缪尔张了张嘴:“对不起,”,他又帮了倒忙,他害的塞缪尔被恶魔嘲笑还打扰了塞缪尔的作战会议。
塞缪尔摇头,恶魔的血液顺着他额前的鬓发滑落下来,像是血色的眼泪,他喉咙一哽:“没有。”
“我爸爸……”
塞缪尔抚摸过他的头发,呼吸很重:“抱歉让你在这种情况下得知这件事,但是我相信加西亚先生是无辜的,你也是无辜的。”
仿佛预料到加赫白要说的话,他慢慢将额头贴上加赫白的额头:“你和他是不一样的,我会永远保护你,”,他停顿片刻,屈起手指擦去加赫白眼角的泪光:“从今往后我会尽我所能让你忘记一切不愉快的事情,感受到的只有快乐……不要哭了。”
加赫白颤抖着“嗯”了一声,明明答应了不会哭但眼泪反而流得更汹涌了,他又从鼻腔里湿润地“嗯”一声,再也忍不住,搂住塞缪尔。
塞缪尔身体猛地一震,随即回抱住他,在加赫白的耳边,他推出一声叹息般的气流,没有出声,像是虔诚的祷告:“我爱你。”
但加赫白听到了,他吸着鼻子在塞缪尔洁净温暖的颈窝处蹭了蹭,小声开口:“我也是。”
“……”塞缪尔愣住了,心跳快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他迟疑着开口:“……你说什么?”
加赫白咬住下唇,将一张形状精致的棱唇咬得红上加红:“我说我爱你。”
“我也——”,一开口却是已经彻底变调的声音,塞缪尔动了下头,执着地把这句话从头重新说了,好像这句话意义重大,比他被嘉奖时的感言重要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