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疲倦的面容, 偏偏挤出了两分讨好的妩媚。
任何职业做久了,多少都会有些职业病。
季葶做了二十五年的情妇,来到邱家本家后, 更是被切断了和外界的联系。她已不知道正常的讨好该是何种姿态, 只能拿出自己固有的那套模式——娇媚、柔情。
邱芜澜没有客套地说一句“没关系”, 她单刀直入地切入主题, “难得你来找我, 出什么事了。”
“呜…”邱芜澜的语气谈不上关怀, 却是季葶这十几年来, 唯一能听见的问候了。
她抑制不住地哽咽,“我…我是来找你道歉的。”
“嗯?”
“对不起芜澜……”她掩面哭泣,“我和泽然发生了一点矛盾, 他气冲冲走了, 我联系不上他, 连道歉都没有办法。”
涉及到弟弟,邱芜澜的眸色凉了些许。
季葶虽然和外界脱节, 但并不愚蠢。
她没有电话联系自己, 而是亲自跑来道歉,说明事情非同小可。
她聪明地知道隐瞒和粉饰无用,自己唯一的出路就是趁早坦白。
不管季葶口中的矛盾是何时爆发的, 光是从本家到公司,就有两小时的车程,邱芜澜却至今没有收到邱泽然的消息。
看季葶的用词,似乎也确信邱泽然不会把状告到她这里。
“慢慢说。”邱芜澜抽了张纸巾递给她。
看见递来的纸,季葶眼眶一热,涌出愈多的泪来。
她确信自己没有找错人,整个邱家,她只有邱芜澜可以依靠了。
“芜澜……”她越过纸巾,握住了邱芜澜的手,纤瘦青白的五指紧紧抓着她,像是抓着最后的稻草。
“我真的对不起你,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邱芜澜疲于应付这欲擒故纵的话术,“你既然找来了,有话就说吧。”
得到了她温和的态度,季葶像是握住了一颗定心丸。
她瞒不住的,庄园里多得是耳目,不如由她自己坦白。
“前天晚上,我惹你父亲生气了……”她握着那张纸巾,垂头叙说。
两天前,邱岸山带着合作方回了庄园。
来的是与秋叶集团合作十几年的供应商,也是邱岸山二十年的好友。
季葶虽不是女主人,却也要出来迎一迎。这次也不例外。
两人在会客厅谈事,季葶将女佣泡好的茶端了进去。
聊到兴头上的邱岸山伸手握住杯身,旋即霍然甩手,将瓷杯打落在地。
季葶吓了一跳,旋即意识到,茶水太烫了。
那位才来了两天的女佣是第一次泡茶,季葶没有留意检查,端起托盘便送去了会客厅。
“哎呀,怎么了这是。”客人惊道,“季夫人小心,别踩碎片上了。”
邱岸山斜了季葶一眼,那眼神冰冷阴沉,冻得季葶哆嗦了一下。
他没有呵斥季葶,用纸擦着手,笑着开口,“什么夫人,你这可有点冒犯我了啊。”
对方愣了下。
邱岸山的这些老朋友当然知道季葶是什么角色,因此,他们用“季夫人”来称呼她。
季夫人,既不是邱岸山的夫人,也不是邱家的夫人。
“去休息吧,”邱岸山好脾气地对季葶温声道,“让女佣来收拾。”
季葶手脚冰凉地走出会客厅。
这十五年里,邱岸山从没有对“季夫人”这一称呼有过什么意见,可现在,连这充满讽刺意味的蔑称,他都要从她身上剥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