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冷光。风掠过空荡荡的市集,卷起几片炮仗碎的红纸,飘飘荡荡地落进饮马的石槽。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再往前走几步的一座独栋二层楼,门口人丁兴旺、车马不止,抬头一看——“广客隆”三个大字的金匾在太阳下闪闪发光,这便是玉城领着陆沉闲逛的第一站。
“都说你这广客隆厉害,我倒是要看看。。。”陆沉抬腿就往里进,也不听玉城的介绍。
大年初一的广客隆,宛如一座沸腾的室内庙会,又如一幅展开的《清明上河图》活卷。
南货区里,苏杭来的梅干菜与漳州糖渍金桔同置一柜,景德镇青花瓮里浮着宁波醉泥螺的咸香。
北味档中,宣府风干的鹿脯迭成宝塔状,旁边大同黄米糕蒸得蓬松,屉布一揭,白雾里现出&ot;寿&ot;字压纹。
海珍摊上,胶东运过来的海参泛着青玉光泽,每斤竟要价三两纹银。穿茧绸直裰的大老爷却眼都不眨,吩咐小厮:&ot;包上十斤,明日夫人回门时给岳家捎去。&ot;
生鲜市更是热闹非凡!现宰的肥羊倒挂在铁钩上,皮下脂肪如凝脂,肉铺伙计的砍刀剁在案板上,竟似锣鼓点一般;墙角篾席围着的活禽区,几只肥鸡大鸭子在竹笼里引颈高歌,绒羽间还沾着家里的芦花与稻草。
陆沉大大吃了一惊,大年初一的生意还这么好?
玉城得意地笑了笑,那是当然!刚得了压岁钱,又要准备明日回门,自然是大买特买喽!
活禽档里的伙计是自家庄子里的老人儿,远远看到玉城便笑呵呵地打招呼拜年,玉城也笑呵呵地回了个礼。
“这些都是你家庄子的货?”
玉城还是很谦虚地说:“也不都是。。。无非也就是自家庄子里出产的一些土玩意儿,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陆沉切了一声,还在这假客气上了!
上了二楼,别的不说,光是那排队结账的场面就让人着实一惊——十条队!每一队都有五六个人在排,各个脸上洋溢着喜悦满足的神情。算盘打的天响,银子、铜钱稀里哗啦地往箱子里划拉,这一天下来的流水。。。简直不敢想!
即便陆沉是亲自看过大同的和合坊,到了这里又是另一番不同的景象,嘴上念叨着:“你们这得赚多少钱啊。。。”
玉城哈哈一笑,说道:“都是薄利多销的辛苦钱而已。。。要是靠这点钱还真不够忙活的。。。”
陆沉就奇了,“这些钱还不够你赚的?”
玉城又是哈哈一笑,神神秘秘地说:“其实啊。。。这门生意最赚钱的都不是你看到的这些。。。而是那个。。。”说着手里指了指那装钱的箱子。
陆沉还是不明白。
“钱生钱。。。钱再生钱。。。”
陆沉还是一脸懵逼。
玉城皱了皱眉,“哎呀。。。你这个人。。。就是钱生完了钱。。。我再给人结货款啊。。。”
“我肏!你这不是做的无本生意嘛。。。”陆沉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门生意赚大钱的秘诀在于利用流水和结货款之间打了个时间差,钱生钱啊!
玉城又皱起了眉头,“什么话?怎么是无本生意?我弄了这个大个地方,养了这么多人,这可都是血本啊!”
陆沉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很没用,脑子根本玩不过这些人。
大年初二,行人还不是很多,但街边已有勤快的早点摊子支起了腾腾热气。
玉城和陆沉坐在大槐树下的馄饨摊,捧着粗瓷碗吸溜着三鲜馄饨,眼睛却盯着旁边小摊案板上金黄油亮的烧饼——那饼子刚出炉,芝麻粒儿密密麻麻,被师傅用铁夹子一翻,簌簌落进竹匾里。
玉城噌地一下蹿出去,抢了两个回来。忽又听得一阵铜锣响,卖糖粥的挑担老汉转过街角,他担头的红泥小炉煨着八宝粥,赶紧招手要上一碗,再浇一勺桂花甜酿,能香的让人上了天。
“咋样?跟你们京城比。。。”玉城吹着勺里的甜粥,手里拿着滚烫的烧饼。
陆沉放下了吸干喝净的馄饨碗,也小心拿起了满布芝麻的烧饼,咬了一口,居然是红糖馅的!那滚烫蜜甜的红糖嗞了出来,好烫好烫。。。
“啥叫我们京城啊!我跟你都是一样的人。。。”
“不着急,你慢慢吃。。。吃完了我带你去看看我的百花荟。。。也不知道今日有没有开张。。。那可是我的第一个生意。。。十六岁的时候。。。”
“我知道。。。你跟西平郡主认识的地方。。。”
玉城不听则已,一听西平郡主四个字,整个人被雷轰了一般!
“你?你们。。。都。。。知道了?”
陆沉呵呵一笑,说道:“怎么可能不知道?你忘了小雷是干啥的了?老爷这么重用你,那么大的生意都交给了你,怎么可能不派人查你的底。。。”
玉城还是僵硬如化石一般,也不确定他们到底都查到了些什么。
“哎呀。。。没事的。。。他们也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