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益向部下们分肥,一直以北方强邻的友好,作为自家维持权柄的靠山。贵国的权臣如果想做一番事业,不该如此;但如果做权臣便是他的目的本身,那就必然会如此。贵国的秦忠献公是这样的人,贵国的史丞相,虽说小心机多点,其实也是这样的人。”
韩熙顺着李云的思路想了想,忽然就愣了。
“所以,咱们就在班荆馆里安心住着。史相爷不会拿我怎样,两家往来也绝无妨碍。不过,临安城里马上就会出乱子,史相必然头痛。他越是头痛,我越是快活!”
李云优哉游哉地喝着茶,过了好久,直到韩熙又在地上打滚:“手麻了!手麻了!快放开我!”
李云能够得郭宁授以重任,短短数年从一个什长提拔到左右司郎中,在这些事情上头,真有独到的嗅觉。
临安城吴山东麓,有规模宏大的清河郡王府,而清河郡王府的西北面规模小些的,则是沂王府。
就在当天黄昏时分,沂王府内,一个少年人脸色铁青地问道:“咱们王府外头围了多少人?”
护卫首领沉声道:“两三百人总有,大都是临安府下面听话的游手帮闲,还有……”
少年人打断他的话:“就只是游手帮闲、地痞流氓!你扯上临安府做甚?”
护卫首领一听就明白:“是!那些人,全都是不明身份的游手帮闲、地痞流氓!”
“那就带人出去,把他们打散!给我狠狠地打!”
“遵命!”护卫首领转身便去召集人手。
听得数十人离开,王府外头猛然传来此起彼伏的哀嚎,少年人笑了两声。
忽然他又看到自家书桌上,摆着好几样镶嵌珠玉的珍玩。
那全都是当朝右丞相史弥远送来的,往日里摆着也就摆着,这会儿他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终于走过去,将之狠狠地摔碎在地。
“太子不过风寒发热,这史弥远就对我忌惮成这样!他日吾若得志,非得置他于新州、恩州,永世不得放还!”
第八百二十五章 大王(上)
这位勃然大怒的沂王嗣子,名为赵贵和。
赵贵和是太祖皇帝的十世孙,秦康惠王的九世孙,本系皇族疏宗。但开禧二年时,吴兴郡王赵抦病薨,临终前遗表恳请官家,为他择昭穆相当的宗室子过继,以奉香火。
吴兴郡王这一支的香火,与官家同出于孝宗皇帝。早年孝宗皇帝甚爱吴兴郡王的聪慧,成为太上皇以后,有意指定他为东宫太子,取代当时光宗皇帝的亲儿子嘉王,也就是当今官家。
结果此事尚未落实,太上皇驾崩。光宗皇帝又病重不能理事,于是群臣发送政变,奉了高宗皇后、太皇太后吴氏的旨意,逼迫光宗皇帝内禅,将皇位传给了嘉王。
据说,当时太皇太后属意的仍然是吴兴郡王,为此曾对吴兴郡王痛哭,承诺说长幼有序,皇帝待嘉王作完,依旧传给吴兴郡王。
这种空头许诺,过后自然一钱不值;但吴兴郡王一脉,实实在在地距离皇位只差半步。宋室南渡以来,几代官家都子嗣艰难,所以这一脉也就格外地金贵,地位非同小可。吴兴郡王本人既死,当今官家在心中暗喜之余,也乐意通过择取嗣子,将这一脉直接置于掌中。
当即,官家便派遣用心之人选拔宗室子弟,当年五月,赐宗室赵希瞿的儿子名为赵均,立为沂王嗣子,补右千牛卫将军,并为沂王府置小学教授二员,教授沂王嗣子读书。
这位沂王嗣子与近支皇族子弟颇有不同,外界形容他的性格,多用“英敏”二字。英者,直率果断也;敏者,聪慧明察也,又有敏感的意思。作为皇室的核心成员,他日常也得官家的恩宠,各项待遇几乎等同于皇太子。
当时正值史弥远斗倒诸多政敌,专制朝局,史弥远在宫中最重要的奥援,便是当今的皇太子赵询。
官家对沂王嗣子的恩宠,自然引起皇太子的警惕。于是史弥远授意党羽侍御史石宗万上书官家,请求遵照祖宗成宪,把沂王嗣子由单名改成复名,以示天下亲疏之分,并凸显对皇太子的尊重。
这一来,沂王嗣子赵均便有了第三个名字赵贵和。
此事对皇太子而言,只是明确自身政治地位的一件小事,但对于赵贵和来说,却无异于巨大的羞辱。由此,赵贵和对史弥远的态度越来越敌对,这种敌对的态度在外界流传以后,又使他自然而然地,成了与史相疏离的官员们隐约簇拥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