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惠,也是他得以在海上、在南朝宋国的商贾面前占据一定地位的凭藉。毕竟越是紧俏的商品就代表越多的钱,谁又会和钱过不去呢?
铁针之后,又有铁锹、铁铲、铁锅等物,都是能翻跟头卖高价的。
周客山手下的直库一边清点,一边大声报着数:“铁针一万支,铁锹五百具,铁铲一千五百具,大铁锅两百个……还有先前说好的铁斧呢?”
这都是日常收发货物时的正常操作。许多物资明面上不在引目的记载中,因为引目只是花账,还有私下里的底账记录,这上头不算个清楚,可要吃亏的。
但此时码头上的气氛,真和往日有所不同。那直库报了两声,忽然有军官带着数十名士卒奔来,厉声呵斥:“这是铁器!铁器怎么能往外发运!”
直库在此地很少被这么呵斥过,当时就露出恼怒神色。
周客山连忙拦住直库,向前几步笑道:“失敬,失敬,这位将爷怕是刚来直沽寨不久,我看得有些面生……”
话音未落,那军官劈面一拳,就把周客山放倒了。
这一拳可不轻,周客山当即脸上飙血。他仰面朝天,捂着鼻子待要缓颊,船帮后头挑出一个莽撞人来,正是王二百。
这厮在海上时间久了,性子变得有点暴,当下不由分说飞起一脚,把那军官踢飞出了栈桥以外,落进海水里去了。
第六百八十七章 罪人(中)
那军官在水里一边扑腾,一边狂怒呼喝:“拿下他们!”
跟在军官后头的士卒无不色变。这一队人都是尸山血海里趟过的好手,难免有骄横之气;而且他们还是近期新调到直沽寨来的,警惕心特别强。
那些海上纲首造反的事情,郭宁虽然没有大肆宣扬,但风声早就传开了。上百名纲首、部领受命去往中都受赏,结果半夜里暴起叛乱,重伤了定海军重将,几乎惊动了郭元帅的家眷。结果逼得郭元帅亲持铁骨朵,守在内院门口与之搏杀。这可不是寻常小事!
此后中都城里固然为此天翻地覆,也有定海军的精锐将士紧急调往直沽寨,一来镇定局面,二来紧急抓捕、控制那些造反纲首的同党。乃至在山东各处港口和已经调拨给水手们的田庄等地,也有定海军步骑和巡检司、录事司的吏员反复盘查。
这两天里,郭元帅带着他的夫人和孩儿,就驻在直沽寨北面的武清。据说因为大行皇帝身死,元帅心中郁闷,所以带着一家人来此散心,但谁又知道,元帅来此,会不会是为了亲自盯着直沽寨的动静?
抱着这个念头,此时驻扎在直沽寨的将士们,大抵都有些跃跃欲试,想要在元帅面前表现一番。也有人担心若海上再出什么乱子,元帅必然大怒,到时候大家都没好果子吃。
军官既然下令,数十名士卒人人抽刀拔剑,一齐向前。
周客山仰天倒在地上,连声喊道:“是误会!不要反抗!”
话音未落,他已经被人按住,脖颈上不由分说套了绳索,然后绕到背后,捆了个五花大绑。饶是如此,他还在梗着脖子嚷嚷:“不要动手!王二百!说的就是你!你给我跪下!”
王二百的性子有些憨实,但又不傻,哪里真会和数十名持刀武人对抗?何况他也在海上奔忙甚久了,懂得海上的规矩就是纲首最大,一声令下,万万不容违逆。
当下他呆了呆,跪倒在地。顿时十余名士卒刀剑并出,绕着他的脖子排得密密实实,便如一枚锋刃横生的铁环也似。士卒们转头去看那军官,只等那军官一声令下,就要王二百人头落地。
好在管理本处码头的官吏还讲点交情,慌忙上来劝道:“不能杀!这厮的上司名叫赵斌,是咱们定海军里的老前辈了,和郭元帅有交情的!”
又有小吏忙着抛出缆绳,让军官拽着,借力登岸。他们一边拉着缆绳,一边也解释:“这位周纲首,是咱们定海军的熟人,见过郭元帅许多次!都是自己人!贩卖那些铁器,经过上头特许……李云李郎中也知道的!”
军官身上哗哗地淌着水,站回栈桥。
官吏们连着报出周客山一行的背景,按说足够换来宽宥的,但这军官只冷笑一声:
“自己人?中都的事情过后,现在谁还敢保证,这些海上之人都是自己人?”
此言一出,官吏们无不噤若寒蝉,任凭将士们把周客山和王二百都捆了,连踢带打地带走。走了几步,军官又回过头来:“这两艘船也都看住了!船上的人,全都拘在营里居住。船少了或是人少了,都唯你是问!”
周客山跌跌撞撞走在那军官身旁,扭头问道:“这位将爷,中都发生了什么事?我这两船半个月前还在南朝宋国的楚州进货,今天才回到直沽寨,实在不知……”
“楚州!”军官猛然提高了嗓门。
一个时辰之后。
直沽寨的牢营。
直沽寨是个龙蛇混杂的地方,靠着日常有强兵坐镇,通常的小毛贼或者地痞混混自然没有闹事的可能。但海上的水手们大都凶蛮粗野,上岸以后凭着钱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