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面蒙古人么?”
仆散安贞沉默不语。
足足过了小半个时辰,眼看着帐篷里好几盏灯烛都熄灭,仆散安贞的身影渐渐隐入黑暗。
乌林答与咳了两声:“宣使,若不如此,又能如何?咱们的大金,北有蒙古虎视眈眈,南有郭宁一日强似一日,两边都不是好东西!还有遂王,他在南京路,也早就另起炉灶了!”
“皇帝信我,重我,才以我为河北宣抚使。我这么做,未免对不住皇帝。”
“宣抚使有十个呢!辽东那个杀才蒲鲜万奴,也是宣抚使!郭宁也是宣抚使!”
乌林答与忍不住嚷了一句。
他待要再劝,仆散安贞深深叹息,举手止住了他。
两人其实没谈几句,时间却过得太快。忽然间,最后一支灯烛也灭了。
厚厚的毡布隔断了外界光线,中军帐里浓黑如墨,伸手不见五指。
仆散安贞倒似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他低声道:“凡事豫则立,不豫则废。都是为了大金的未来,多作些准备,总是没错。”
乌林答与本想叫好,硬生生忍住,垂首道:“是。”
“你说的这个方案,先准备起来吧。尽快编定细则,拿给我看。”
“是。”
第四百六十二章 余波(上)
在郭宁看来,夺取山东的战斗其实算不得激烈。至少,远不如他此前在咸平府黄龙岗上,与蒲鲜万奴和蒙古军偏师的厮杀。
定海军的训练和装备,一直都是按照与蒙古军对抗的标准。这样一支军队面对主帅身亡,各部四分五裂的红袄军,与其说是战斗,不如说是收割。
但山东毕竟是汉地的腹里,放在天下人的眼中,比隔海相望、遍布异族的辽东不知道重要多少。山东所蕴藏的潜力和其撬动天下局势的地位,更被有识之士所深悉。
于是定海军在山东的急速扩张,带来的影响力也就远远超过郭宁此前的想象。
而一个出身于边疆的汉儿武人,在短短年余时间里,就从溃兵跃升为一方军政大员的传奇经历,也随之渐渐传开。
要知道大金朝以武立国,素来把军权看得极紧。凡有兵权,必定先用女真,次渤海,次契丹,最后才是汉儿。汉儿书生做到宰执、高官的多如牛毛,可是能担当一方镇守大将的,少之又少。
国初时候,尚有韩常、王伯龙这样的辽东汉儿和莱州徐大刀、延安庞迪等人在军中为将,凭借超群勇力纵横沙场。待到括取域中之后,上千万汉儿俱在治下,数十年来能凭借战功出头,做到万户或防御使以上的,反而一个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