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遍, 便直接踏进了街中。
甫一进入,坐镇摊位上的木偶摊主便如同感应到了什么般,一个个“嘎吱嘎吱”地扭着头颅, 以一种不寻常的角度旋转躯体, 动作整齐划一。
它们雕出来的木头眼睛望向门口, 盯向范意。
紧接着,木偶的手臂如被看不见的线提起来一般,支起关节, 在半空晃晃悠悠,非常勉强地, “啪啪”鼓了两下掌。
“欢迎,”木偶说,“欢迎。”
“欢迎。”
它们说:“欢迎、欢迎、欢迎, 欢迎……”
“欢迎……”
木偶们每说一次欢迎,就要拍两下掌,声音齐响。
这些东西面无表情,怀着空洞无物的情感,不断地重复着“欢迎”二字。
范意有些悚然。
分明昨天还没有这种阴间的仪式,今天是抽的什么风?
还是说,他触发了什么让木偶人对他夹道欢迎的特殊条件?
范意无法确定。
变量太多了。
他忙望向四周,转移着自己的注意力。
叶玫似乎还没有到。
木偶不知疲惫,似乎也没有思维。它们只顾自己朝向门口的位置,一个劲地喊着“欢迎”。
范意试着往旁边站了站。
结果木偶的头颅立即扭动,刷刷拧向范意所在的位置。
它们的眼睛不能转,只能用头,有的甚至转了360°,脸和后背搭在一块。
无比诡异。
白粥对此却接受良好:“这么热闹,你还挺受欢迎。”
热闹?
范意只觉得冷清。
诡物的思维与人类不同,范意摆摆手,生理不适:“别,你要这福气给你。”
在叶玫到来之前,他不打算继续深入。
范意努力让自己无视掉这些木偶的噪音,找到了一处木偶看不到的角落,集中注意,用鞋尖在地上画圈。
范意忍了半天。
“欢迎、欢迎、欢迎……”
再欢迎真的要把客人欢迎走了。
他忍无可忍,转头和白粥说:“要不我俩聊聊天吧?”
白粥:“呃,你想聊什么?”
他和范意有什么好讲的吗?过了这则委托,估计就再也不见了。
范意:“比如,聊聊你?”
白粥:“我?”
“虽然接了你的委托,但我之前一直没问过你,”范意说,“我记得你最开始利用我的目的,是想拿商业广场上千个人做祭,想要诞生自己的领域,是吧?”
白粥见范意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于是承认道:“对。”
范意:“所以,你一早就知道这里将生出新的怪谈,想以献祭千人的方式来阻止这则怪谈的诞生,为什么?”
“同是诡物,你既然有人形,也能在各处行动,可以完全与这则怪谈井水不犯河水。”
白粥看着范意。
他没正面回答范意的问题,反而转问道:“那你呢,不后悔吗?”
范意说:“你说哪方面?”
白粥:“你阻止了我。”
“哪怕我的计划失败了,当时商业广场的那些人,他们也一样会死。甚至在这里,他们更痛苦,更崩溃,就连死后也无法得到解脱。”
“这则怪谈里,还有不少像你们一样正在挣扎的人,如果你没能在结束之前阻止它,死去的人还会更多,我想问,有意义吗?”
“你不知道死亡的刀何时会落到自己头上。”
范意往后一靠:“所以呢?”
“后悔没用,世上又没有后悔药给我吃。事实不会因此改变。何况你当时的计划是要我死,我现在还活在这里,就没必要后悔。”
白粥扯了扯嘴角:“也是。”
说完这两个字,白粥坐在一旁,在一片“欢迎”的背景音里,安静看着入口的位置。
范意也不是必须要得到答案,于是没有催促。
好半晌,白粥才开了口。
回答范意的问题。
他说:“我来做什么呢?我可以和这则怪谈井水不犯河水吗?”
“可是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