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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京十五日 第1o节(3 / 5)

怎么还没回来?

吴定缘推开门板。屋子里干净整洁,一看就被用心打扫过。四方木桌上搁着一个绣绷子,蒙着绣了一半的鲤鱼戏莲手帕,一尊敞口精铜小香炉搁在旁边,炉内是冷的,还没被点燃过。他走到屋角一个包角大木箱前,扭开铜锁,里面有几个大银锭与一叠宝钞。

数量不对,今天锦衣卫应该送来一百五十两银子,妹妹就算有事离开,也一定会把它先小心放在这个箱子里,不可能搁到别处。难道有人觊觎这笔巨款,闯入家门?吴定缘心中一缩,可随即发现也不对。若是遭了贼,怎么可能只拿走锦衣卫那一百五十两,却把这几枚银锭和宝钞剩下?

苏荆溪站在他身边,双手紧缚,默然不语。她的眼睛始终停留在吴定缘身上,希望能从蛛丝马迹中得到更多信息。从他刚才推门进来的姿态来看,这间庐舍应该是他的居所,他似乎在找什么人?妻子?姐妹?母亲?

看到吴定缘在屋里有些慌乱地转悠,她忍不住开口道:“你看看那方绣帕,金针还插在荷叶边呢。”吴定缘一脸懵懂:“什么意思?”苏荆溪道:“三年牡丹五年梅,一辈子的荷难为,荷叶是最难绣的花卉之一,非得一气呵成。你看那金针还留在绷子上,可见这个刺绣之人只是随手搁下,没打算离开太久。”

听苏荆溪这么一说,吴定缘脸色更黑了。吴玉露没打算离开太久,结果这时还没回来,那就更不正常了。

他沉着脸把苏荆溪拽进屋里,捆在墙角柱子上,然后径直走到邻家门前。邻居家是个太平府迁来的箍匠,有个喜欢嚼舌头、听墙根的婆娘,邻里动静都瞒不过她。吴定缘敲开门,箍匠和他婆娘以为这个蔑篙子是登门借钱,如临大敌。直到吴定缘问起吴玉露的事,箍匠才松了一口气。

婆娘说早上还见到吴玉露出来喂鸡,两人攀谈几句,各自回了屋。大概巳时辰光,有一个兵马司的吏目来收廊房钞,吴玉露便跟着他离开了。

南京城里的一应官建厢坊,居民须向五城兵马司上缴廊房钞。但收钞的日子,一般都是每个月十六日。再说吴不平是应天府总捕头,这点钞费早在优免之列。吴定缘一听,便心中不妙。

他脑海里闪过南京城里有名的一些喇唬恶少,可他们欺负外乡人还行,谁敢动铁狮子的亲眷?吴定缘从腰里摸出几张宝钞,问婆娘今天可还看到什么?婆娘拿过去数了数,塞进衣襟,满脸堆笑说吴老爹也回来过,下午有两个人抬着一个沉甸甸的银鞘子过来,在门口喊了半天吴玉露的名字,却没人回答,便又抬着回去了。

婆娘说到这里,咂了咂嘴,说那鞘子里怕不是有几十两银子。不防吴定缘却猛然抓住她双肩,面容扭曲得吓人:“你说我爹回来过?”

“对对,大概午后不久吧,不过没呆一阵就走了。”

吴定缘放开那婆娘,心中翻江倒海一般。午后时分,正是宝船爆炸之后最混乱的时候,吴不平身为总捕头,怎么可能有余暇回家!他回来干什么?是不是与妹妹离开有关?

那婆娘还想打听白天东水关的事,吴定缘没理她,带着满腹疑惑径直回了屋子。

苏荆溪老老实实呆在墙角,见他垂头丧气回来,问他可有收获。吴定缘没好气地喝了一声闭嘴,然后从后厨拿起半壶酒,直接往嘴里倒去。苏荆溪道:“冷酒伤脾,你最好加热再喝。”吴定缘瞪了她一眼,骂了声聒噪,咕咚咕咚又是一大口。辛辣的酒液灌入胃袋,非但没能抚平不安,反而激起了一阵烦躁。

父亲下落不明,妹妹不知所踪,在如此混乱的南京局势之下,根本无从下手。眼下还有一个囚犯拖累在家里,必须等于谦上门提人。诸事纷杂,即使用酒精也难以麻醉。吴定缘不由得怨恨起自己来,自从宝船在眼前爆炸之后,一个接一个麻烦盘卷不停,他挣扎得越厉害,被漩涡吞没得越快。

“我知道你现在很焦虑,只是借酒浇愁愁更愁。与其自己喝着闷酒,还不如说给人听听。”苏荆溪的声音再一次在黑暗中响起。光听那从容语气,还以为她是在安抚病患,不是什么阶下囚徒。

吴定缘“嗤”了一声,偏过头去。苏荆溪却不依不饶:“你黄浮于庭阙,赤现于蕃蔽,一看就是酗酒之症。而且下极青焦,眉宇团结,必有郁结之情。”

“什么鸟话,听都听不懂!”

苏荆溪叹了口气:“就是说,你这个面相,一看就是隐藏着很重的心事,又无处排遣,只能常年借酒压制。以你的年纪,居然积出如此之重的郁气,可是不太寻常。”

“不要啰嗦了,我可没诊金给你!”吴定缘不耐烦地打了个酒嗝,懒散地斜靠在门框边上。

“你刚才发现亲人不在,第一个反应便是去后厨找酒喝,可见一遇麻烦事便会酗酒逃避,已成习惯。这桩心事,藏了许多年吧?”苏荆溪饶有兴趣地分析起来。她如此热心,一来是职业使然;二来掌握的情报越多,才越有利于她判断局势,借此脱身。

吴定缘似乎是被这分析戳痛了,他盯着苏荆溪:“医者父母心,可没说医者是爹娘嘴。”苏荆溪见他开了口,心中一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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