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育德终有所动容,颤哑道:“你们还要做到什么地步?”
周辰道:“你若信主,这次尚有生机,若背主,承阳这座城怕是真要成了发疫之死地。”
毁了整座城,这种非战争而有的残酷,因为阴谋而真实的要发生,陈育德只觉周身僵麻,冷意刺骨。
他怔愣许久,方寻回思考能力,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又开口道:“我要是交出了东西,便是再没可用之处,你们怎么保证不会将承阳推成疫城?”
周辰想是看到了转还机会,声音也平和了不少,“话说到这个份上,我再不敢有所欺瞒,承阳地势占优,能留绝不宜毁。想必县令心中有数,疫病之事可有可无,现下封城之势,县令将账本交予谁都带不出去,主上若无心想挽救困局,就不会派我来了。”
言语上虽有避重就轻,却也足够明白,便是承阳这座城还有用处,失之可惜。
因此,城留民亦无恙,至于县令为何人,生或死,并不重要。
这样残忍的现实,却正拿捏了陈育德的心思。
他干了勾当之事,却不是天生的恶流之辈,任职数年,尽心为民功绩不可否。
只是踏错一步成定局,误入歧途者本就没有回头路,自身损而换民安,反倒是瞑目了。
沉寂半响后,陈育德闭上眼睛,继而露出个非常疲倦的笑容,开口时声音沙哑到有些刺耳。
“县衙后院的阁楼书架第三层有暗格,账本在那里面。”
第26章 险境
◎“去死吧,特使大人!”◎
言出时,众人即动。
梁颂年挎着林知瑾的胳膊,将人从房顶带到侧墙根下,一路敏捷轻快,落地无声。
待林知瑾反应过来,他二人已经行出陈府好大一块距离。
“早知你功夫这般好,我便不逞那爬墙而上的能了。”
梁颂年听他这酸气的言语,不禁一笑,“军旅多年总不该手脚笨拙,方才陈县令道出关键,唯恐错了半步时机,未与兄长沟通,还望见谅。”
他这话说的,倒显得林知瑾小气了。
林知瑾冷哼一声,本想闭嘴算了,横竖又咽不下这口气,到底怼了句:“妹夫脸皮厚我向来知晓,却不知又是何时练的一张利嘴?”
梁颂年脚步一顿,略不可思议回过头。
林知瑾被这眼神看过来,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称呼。
是了,他成婚之日也未到场,没喝上新妇敬茶,更是没公认他这妹夫,对梁颂年的态度,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几近恶劣。
其中缘由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不过是之前梁林两家姻亲解的不是很愉快,闹得满城风雨就算了,自己妹妹另嫁的也不是良婿。
总之,他对妹妹心疼还不够,当然不忍责怪,对上一任妹夫态度是碍于世家面子,没有恶意相与,却也冷漠疏远。
唯独梁颂年这人去而复返,又再续前缘,林知瑾所有的烦闷处,终是找了一个非常合适的落脚点。
林知瑾面上佯装无事的清了清嗓子,心里嘀咕着都怪近日接触繁多,被梁颂年一口一个兄长喊得绕进去了,自己刚刚也是只顾挤兑,未及多虑。
“你这说停就停,又不怕误了时机?”
林知瑾虽是问句,也不需回复,说罢大步向前而去。
梁颂年顿了顿,不知在片刻间想到了什么,嘴角笑意一抹而过,遂即跟上前去,识趣的没再提将才的小插曲。
“周辰只身去找的陈县令,虽得消息,可账本事大,他一人去取非明智之举,想来他的同伴正在驿馆伺机而动,他定要慢过咱们。”
林知瑾却听的皱起了眉头,“提刑司的个个身手不凡,就算慢了片刻,围堵你我二人也是易事吧?”
梁颂年挑眉一笑,像是心中早有定数,“若我也只身一人,这事本是没有把握,可兄长来了,便不一样了。”
林知瑾不解,“我能做什么?”
他话说出口立刻反应过来,愕然地看向梁颂年道:“你要我配合你演调虎离山的戏码?”
梁颂年不置可否,行至岔路口时,又跨上了林知瑾的胳膊将人拐入一条窄路,乍然看去的死胡同,实则另有捷径。
林知瑾被拖着走了好一段路,几经思虑,仍觉此事不妥,刚欲开口,却被梁颂年截了话。
“周辰今日上午带两个提刑司的人,已去城防营和刘友淳说明了要护送你们出城的事宜。他走后,刘友淳派人传我核实,我名正言顺的去了营里,秘密交代了他,出城之人必须携带我的特使令牌,否则一律押下。”
林知瑾凝眉道:“你怎么肯定他只听你的?”
梁颂年嘴角一勾,将腰间令牌取下塞到林知瑾手中,“他不是听我的,而是听陛下选的这块牌子。”
林知瑾还欲再说,可一张口,又觉什么都是啰嗦,正犹豫间,梁颂年将他拽停,猛然回神儿,已经到了县衙门下。
梁颂年扫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