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闭合了,道:“这,你兄弟呢?”
那老兵回答道:“也死了,死在西域,还是死在塞北?”
“我不记得了。”
“我真的想要这只狗,只是,真的抱歉,我才从塞北那里回来,呵,说句实话,现在精神都紧绷着,有时候晚上睡觉的时候,听着有人在喊,我都会一下醒过来,抱着刀子。”
“像是疯了似的,真是抱歉,这狗我不要了。”
“实在是对不住。”
老兵拉了拉衣裳,就转过身走了,那汉子呆滞着立了半晌,忽然就抬起手,对着自己的脸就是狠狠的一个耳刮子,骂了一句,然后伸出手,抓起来了那只狗,三步两步赶上去,赛到那老兵怀里,道:
“给你了,兄弟。”
“拿着,拿着!”
老兵怔住,推辞许久,但是那汉子只是道:“你拿着吧,唉,一只狗而已,没事,没事。”
老兵想了想,先是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口袋,放在地上,里面都是铜钱,那是郑老狗的抚恤金,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接起来这一只狗,抱着这狗。
这是只好狗。
小小的,毛儿是暗黄色的,鼻头湿润润。
似乎是这老兵身上的那一股子从刀尖儿里面翻滚出来的煞气,刺激到了这小狗儿,小狗身子一哆嗦,直接尿在了这老兵的身上,老兵骂了一句他妈的。
然后低下头,闻了闻这一股子味儿,忽然大笑道:
“这狗吃的什么,一股子骚味儿!”
“上火了吧!”
他说这样的话,却忽而哽咽了,用自己的额头触碰着这小黄狗的头,小黄狗忽然就不害怕了,伸出舌头,轻轻舔舐着周老三的头,周老三擦了擦眼泪,然后把这小狗放在肩膀上。
周老三腰间佩戴着刀,两把刀,两把折了刃的刀,其中有一把的刀柄上,刻了一个狗头的模样。
那小狗崽笔直的坐着。
就好像是他的战友似的。
周老三伸出手指,轻轻地挠了挠这小狗的下巴,道:
“走,回家!”
他踉踉跄跄走远了,萨阿坦蒂看着他的背影,旁边那汉子脸上都是愧疚之意,大概率会在许多个晚上,睡不着,忽然就一下坐起来,都要给自己一个耳刮子。
“周勇,天和三年,归字营偏将军麾下冲阵军勇卒。”
“历经数战,先对吐谷浑,后战党项,最后转战南北,于镇北城外对抗突厥的重甲铁浮屠,上下同袍,尽数战死,在秦王陛下抵达镇北城的时候,他大喊着当年的营号,拼死去和突厥骑兵打。”
“一把中原百战刀,砍杀得卷刃,受伤之后,失血过多昏厥,倒在尸体堆里,被带回来。”
“他是当年一起走入军营里面,最后一个人。”
薛长青的言语缄默下来了。
萨阿坦蒂看着老兵和小狗的身影渐渐走远,晕染在了夕阳之下,道:“薛校尉,你觉得,若是之后再也没有大战的话,你会遗憾吗?”
“你觉得,战争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薛长青看着夕阳下抱着史书的史官少女,不知道该怎么样回答,萨阿坦蒂道:“我想,如果是秦王陛下,是天格尔的话,一定会回答,说,战争的目的,是为了不需要再有战争。”
“是为了太平。”
“是为了所有人都可以如周勇一样,至少可以有在这种冬日夕阳的时候,抱着一只小狗走过道旁,在小摊那里买个馒头,来一碗热乎乎的汤,和旁边不认识的人打招呼。”
“笑着说,啊呀,今日可真冷。”
“这汤的味道不错,可惜,若是能够来些肉,就更好了,吃饱喝足之后,抱着小狗,悠哉悠哉地回到自己的家中,安安静静看着太阳落下,睡一个好觉,做一个好梦。”
“不是吗?”
在萨阿坦蒂的描述之下,太平的时日逐渐清晰起来,薛长青慢慢明白,这个史官应该是成长在了那种,比较惨烈,有着比较剧烈冲突和征战的地方吧。
薛长青慢慢可以理解这个少女,觉得自己和她一般见识,实在也不是男子汉大丈夫该做的事情,况且,这姑娘倒似颇有些博古通今,通晓诸多情报的意思。
有本领,很厉害。
“所以,薛校尉,若是他日再也没有让你建功立业的战场,你会有些遗憾吗?”
萨阿坦蒂忽然开口的询问,薛长青怔住,不知道该怎么样回答,西域少女的眸子幽黑的像是最美丽的黑宝石,她微微笑起来:“您,果然还是孩子呢。”
江南的少年面容涨红。
“你!!!”
没有什么比江南的春风更为醉人,也没有什么比十六七岁少年的脸庞涨红,更难表达情绪了。
薛神将从酒楼的高层往下面看着,看着这一幕。
他撇了撇嘴:“年轻人,哼。”
“这样没本领的家伙,就是我的血脉后代吗。”
“或者说,就